(一)
因为怕逝水忧云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气当真闯进大理城中的知府府衙里闹事,斩情一连三日都在客房里看着逝水忧云,轻易不许他踏出悦来客栈一步,但是即是如此,该来的麻烦也总还是会来的,因为几日之后,悦来客栈的大门和外墙上,又被知府府衙中的那些个官兵差役给大张旗鼓的张贴上十几张通缉告示。
客栈中的掌柜伙计和房客一时间全都围在告示前吵吵嚷嚷的,一口一个混账和尚的,自然是非常飞快的就将斩情和逝水忧云给从三楼客房里引诱来了客栈门外,逝水忧云在通缉告示上一眼看见那上面竟然是又被用粗黑墨笔给眉眼分明的描画上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的圆圆光头,登时间气的上手一把将正对着自己的那张通缉告示给胡乱撕扯了下来。
没想到如此一来,围在告示前的众位房客伙计径自是齐刷刷的扭头瞪眼看在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脸上,众人议论纷纷的嘲笑二人怕是想那五百两花红银子想的疯了,可知道这五百两花红银子可当真没有二人以为的那样好赚到手的。
斩情知道众人是误会逝水忧云刚才上手撕下告示是想要接下官府这张通缉告示,想要擒下画像中人向知府大人讨取那五百两赏银,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斩情以为不若顺势向眼前众人稍稍打探一下方才告示上所公示出来的醉香楼血案消息。
“喂,要我说二位客官,虽说是富贵险中求,但是这再多的银子也是要有命花才行的啊,”客栈掌柜在一旁好心劝说二人,“你们二人这几日里一直在客房中待着,自是不知道前日里那桩血案的轰动,谁不知道那醉香楼可是大理城里最出名的一座青楼勾栏,里面的头牌花魁可是一万两银子才只给你弹一曲琵琶,陪你喝三盏素酒而已,平日里能够上得起醉香楼中寻欢作乐的,除了那些个达官显贵就是大理城里的一些富商巨贾了,似我等这样的平头百姓是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他说,“但是谁想到就是这个醉香楼,前日夜里竟然无缘无故的就遭了一场血光之灾,在里面寻欢作乐的那些个风流男子竟然一夜之间全数命丧在一把锋利戒刀之下,连带上醉香楼中的那些个杂役打手,不多不少整整是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谁不知道这醉香楼平日里就只是那些个大理城里的达官显贵风流快活的地方,这一下,知府大人脑袋上的那顶子乌纱帽看样子可是很难保得住喽,”客栈掌柜看起来像是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嘻嘻着说。
“哦,又是整整八十一条人命,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斩情疑惑。
“谁知道呢,又不是为了劫财又不是为了寻仇的,谁知道是哪个疯和尚做出来的好事,”众人纷纷在告示前无奈叹着气说。
……
……
既然逝水忧云现在已经阴差阳错的亲手揭下告示,斩情以为眼下这两桩血案自己和逝水忧云二人就算是有心想要袖手旁观也是断断不可能的了,二人当即问明了醉香楼所在,然后即匆匆飞快自悦来客栈赶来醉香楼中查探情况。
因为前日夜里的这一场惊天血劫,老鸨子现在已经给吓的疯了,醉香楼中的众位姑娘也已经被官府尽数遣散掉了,现在醉香楼中只余下几个丫鬟婢女在楼下回廊中微微有些痴呆的闲散歇着,随时等着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前来找她们问话。
斩情和逝水忧云见状径自走上前来拉住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的青衫婢女,开口问她前日里血案发生时的详细情形究竟怎样。
青衫婢女以为二人是官府派来的差役,惊吓之余赶忙告知二人自己名叫翠儿,是醉香楼里头牌花魁白牡丹身边的贴身侍婢,那一日里牡丹姐姐正在暖阁中陪着尚书府中的大公子吃酒,谁想到才吃到二更天时分,一个金身和尚就疯了似的提着一把戒刀冲了进来见到男人就杀,只半个时辰不到工夫,前来醉香楼里寻欢作乐的众位公子大爷就全都成了一堆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断头尸了,那金身和尚许是要凑九九八十一具断头尸,最后连几个杂役打手的脑袋也都跟着一起掉了……
“什么,竟然真是个金身和尚,”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忍不住大惊失色的错愕道,“丫头你当时可是真的看清楚了?”他问。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光头,头上还点着戒疤,不是和尚又是什么?”翠儿奇怪,“难道这大理城里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人敢穿和皇上龙袍一样颜色的黄色衣袍的嘛?”她问。
“丫头,本座是说,你肉眼凡胎的,兴许是将变身成和尚模样的妖魔鬼怪给看走眼了,”逝水忧云冷冷说道。
“不会的,那秃驴身上还放着光呢,”翠儿坚持言道,“虽然旁人剃个秃头扮和尚容易,但是谁会为了扮和尚在自己的秃驴脑袋上烫出那么多个戒疤子活受罪,”她说。
“丫头,你说话注意些,”逝水忧云气忿,“张口秃驴闭口秃驴的,仔细遭上天报应,”
“哼,平白杀了八十一条人命,敢则那些个秃驴还有理了不成?”
“丫头……”
……
……
斩情一看情况有些紧张,赶忙拉着逝水忧云一起急急的转身离开了醉香楼,听那翠儿丫头言词,此桩血案定然是个金身罗汉所为无疑的了,但是斩情还是和逝水忧云一样坚持以为现下大理城中的这两桩血案说不定当真是哪个妖怪变身成金身罗汉模样败坏佛门一脉名声才对,如此说来,只要少时前去官府府衙后堂中亲眼看一看那些个尸首的精血有没有被吸走即是,因为妖怪杀人都是为了吸精血的,这是断然骗不过自己眼睛的。
斩情一念及此,赶忙急急的拉上逝水忧云一起径自来到知府府衙后墙外面,翻墙跳进后院中之后悄悄的来到后堂停放尸首之处,只见一百多具尸首整整齐齐的停放在后堂之中,不管是有头的还是没头的看起来都不像是被吸光了精血的样子,这样一来却倒是着实是很让斩情心中疑惑的了,既然不是为了吸精血,难不成杀人的当真是个已经走火入魔意识不清的疯子罗汉不成?
斩情犹疑着告示上的罗汉画像本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此事要不要先去告知给药师佛主一声,但是若是怀疑有人假扮,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却是二人现在又到底该到哪里去找这两桩血案的元凶,难不成当真要让药师佛主亲身下界来大理城中一趟?
逝水忧云对此却倒是非常的不以为然,仍然是坚持此事定然是大理城中潜藏着的哪一个妖魔鬼怪所为无疑,所以一力劝说斩情这几日里先在大理城中仔细调查一番,暂且先不要去药师天上惊动药师佛主他老人家。
斩情无奈,只好先和逝水忧云一起回转到悦来客栈之中,一连几日在客房中仔细斟酌这两桩血案中的蹊跷之处,但是自始至终却一直也没能斟酌出来什么端倪头绪,甚至连血案中探查元凶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很难寻觅的到。
谁想到就在此时,客栈中又有一个惊天消息传来二人耳中,就在昨夜,大理城中最为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不过的黄员外一家夤夜之间全家九九八十一口惨遭灭门,因为凶手只想要九九八十一条人命,所以后院中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家丁老奴却倒是有幸逃得一命。
不出所料,官府在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的通缉告示上描画着的人像还是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子的光头和尚,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从悦来客栈之中出来之后就满眼只看见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着的通缉告示,斩情知道这一下佛门一脉在大理城中的名声可是已经被彻底败坏的干干净净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因为被杀的黄员外一家在大理城中坏事做尽,所以大街上的过路百姓却倒是全都在一个劲的对通缉告示上的那个杀人元凶拍手叫好。
……
……
因为黄员外家本来平日里就豢养着很多江湖打手,所以据说此次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僧去黄员外家中行凶时,身上的僧袍在砍杀中一不小心被黄员外家中的江湖打手给撕扯下来一块,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现在正被挂在知府府衙大门外面,知府大人悬赏一千两银子让大理城中的百姓前来辨认这块僧袍,若是有人能够认得这块僧袍,帮助官府抓到这个杀人凶手,立时即可自知府府衙中将那一千两赏银领走。
斩情和逝水忧云在疑虑之下也匆匆的来到知府府衙门前仔细看了一看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大惊失色的发现竟然当真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身上披挂着的明黄色僧袍无疑,斩情知道这一下子麻烦可真的大了,药师天上有金身罗汉走火入魔在大理城中四处胡乱杀人的事情现在看来药师佛主他老人家还一点也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明知道会让药师佛主他老人家很失颜面,斩情也当即决定要立刻飞身去药师天上一趟。
“师兄,你却倒是当真是个急性子,”逝水忧云在一旁忍不住冷冷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这三桩血案真的全都是一人所为?”他问。
“师弟所言有理,师兄也早发觉到,那三张通缉告示上所描画的人像看起来却并非是同一人,虽然乍一看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微微有些差别的,”斩情无奈,“但是若是当真如此,那药师天上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几位金身罗汉了,”他说。
“无妨,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走火入魔之人总是应该很喜欢和一样走火入魔之人待在一处的才对,此事暂且先不要惊动药师佛主,若是能一下子将那三个杀人元凶一起找出来,你我二人就不妨一力担下来这个杀阿罗汉之罪,悄悄的将他们三人给一人一剑结果了性命了事,”逝水忧云言道,“想那药师天上金身罗汉总有几百之多,药师佛主他平日里哪里都能够管的过来,就算是平白少了几个,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得到的,如此悄悄将事情办了,岂不是即全了药师佛主他老人家颜面,又替佛门一脉清除了几个走火入魔的败类祸害,”他说。
“师弟,此事既然已经在大理城中闹出来如此大动静,怕是咱们二人有心隐瞒,也未必当真能够在三界之中苦心隐瞒下来什么,”斩情无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约嗅到了一丝清淡花香,唯恐此事和清裳宜欢城有关,因为无情现在正和清裳仙子纠葛不清,你怕节外生枝,才会如此迟疑不决的才是,”逝水忧云笑道,“不过放心,我方才已经仔细嗅过,那块僧袍上只是有些许报恩草香气,未必当真和水铃一族有关,”他说。
(二)
虽然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隐沾染着的确是只是世间非常寻常的报恩草香气无疑,但是斩情却知道,这报恩草在世间虽然是非常寻常多见,但是在大理境内却是很不容易见到的,因此上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稍稍有些放心不下的,所以在回来悦来客栈之后,斩情就急切的想要前往清裳宜欢城左近探看。
但是还没等到二人自悦来客栈中将客房退掉,只听见悦来客栈门外的大街上一阵嘈杂纷乱的吵吵嚷嚷,斩情好奇之下打开客房临街的一扇窗子探头向外看看,只见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的竟然全都在慌慌张张的四下里奔跑逃命,而在这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身后,一个身穿明黄色僧袍的金身罗汉正在提着一把戒刀凶神恶煞似的追赶砍杀,一路上已经不知多少男女老少被这个疯癫之极的金身罗汉一刀一个的砍倒在大街上,斩情和逝水忧云心知情势紧急,登时间一个飞身自窗子中跳落下来,一左一右的横剑挡在这个疯子罗汉身前。
疯子罗汉一见竟然有人胆敢阻挡自己前路,二话不说提刀就向二人凶狠杀来,这个疯子罗汉看来现在都已经是杀红眼了,竟然连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真身都没有来得及认出,就提刀气势汹汹的冲二人身上一顿乱砍乱杀,二人拼死格剑相抵,三人在大街上只是刀剑相交的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最终,许是因为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在斩情和逝水忧云的左右夹攻下,疯子罗汉渐渐败下阵来,就在斩情和逝水忧云以为二人定然可以将这个疯子罗汉当场生擒活捉时,只见这个急于想要夺路而逃的疯罗汉竟然铤而走险在二人眼前虚晃几招之后趁着二人不备化成一股子邪风向着清裳宜欢城方向飞奔败逃而去。
斩情和逝水忧云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得先开始好言安慰那些方才在大街上被这个凶神恶煞的疯子罗汉无故提刀追赶砍杀的凡夫百姓一番,顺势向他们详细寻问了一番众人被那疯罗汉提刀追赶砍杀的来龙去脉。
据在场众人所言,他们方才都是因为这几日里一不小心感染了些许风寒疫症,在西边大街上那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里等着抓药时,却被这个疯和尚忽然自外面提刀进来一阵乱砍乱杀的,幸而医馆当时临街的几扇门板都已经被卸下去了,逃生还算容易一些,不然这一众老小只怕是都要在医馆中被那个疯和尚给砍尽杀绝不可。
因为很快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就来仔细清点了已经被砍死的百姓人数,斩情一听说方才被砍死之人并非是九九八十一人,而只有七十几人,心中立时断定明日这个疯和尚还会继续来济世堂中行凶,所以就和逝水忧云一起提前埋伏在济世堂房顶上,专心等待着凶徒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日济世堂大门敞开,数十感染风寒疫症的男女老少一拥而进急等着抓药救命时,昨日里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和尚竟然当真再次提刀横在医馆门外,眼看着又要闯进医馆中大开杀戒,斩情和逝水忧云见状登时间自房顶上飞身落地,还是似昨日一般一左一右的横剑拦在这疯和尚身前。
疯和尚因为昨日里已经在二人手下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在医馆门前陡然间看见二人再次现身,给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逃,斩情和逝水忧云随即飞身提剑在后面急急追赶,眼见得那疯和尚一溜烟似的飞奔出大理城外径自逃来清裳宜欢城结界外面,斩情和逝水忧云看准时机,在那疯和尚一步迈进结界中时也急急用瞬移之法飞身跃进结界阵法之内。
那疯和尚因为一心只顾逃命,根本就来不及先设法将身后的二人给尽快甩掉,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清裳宜欢城西花王山下那座久负盛名的圣花寺中,虽然在逃进寺中之后即回身施法紧闭了圣花寺山门,但是没想到紧跟着山门即被逝水忧云给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
其实斩情和逝水忧云才一来到花王山下,就已经开始对花王山下这座粉墙灰瓦的圣花寺心中有些难以控制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了,那其实是二人心中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一段隐痛,或者说,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任何人都不愿意轻易去回忆的一段隐痛。
久远之前,大理城中有座青松观,观中差不多有三千道士清修,因为观主青松道长本是三清道祖之一的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所以青松道长即在青松观中以青松派掌门自居,门下弟子尽皆得到他的道法真传。
只因那时大理城内佛法极为兴盛,而道士在凡夫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要稍稍低微一些,青松道长气愤之下即在青松观中开坛说法,下帖子请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身来青松观中和自己辩经论道。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接了帖子之后即亲身来到青松观中与青松道长辩经论道,那时斩情自然也是随侍在佛主他老人家身侧,二位尊长在道坛上针锋相对的论辩了整整三日,最后青松道长他还是在这次论经中被佛主他老人家辩驳的哑口无言。
论经完毕之后佛主他老人家就和斩情一起返回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本以为这只是佛道两派中一次寻常辩经,佛主他老人家心中自是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谁想到第二日,青松观中传来消息,青松道长他竟然因为在此次论经中遗憾落败而羞愤之下而在论经结束之后即在青松观中自尽身亡了。
青松派门下弟子以为掌门他定然是被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论经时给活活气死了的,纷纷扬言定要攻上西天极乐净土去打杀了西天极乐佛主替掌门报仇雪恨。
三日之后,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当真气势汹汹的一路喊杀着攻上来西天极乐净土,斩情无奈之下被迫率领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众护法侍卫出手阻拦,因为青松派三千弟子一心只想要取佛主他老人家性命,斩情不得已对这三千弟子下了格杀令……
因为格杀令已下,众护法侍卫出手时自然是再不会容一点情面,以至于青松派三千弟子那一次尽数在激战中不幸殒命,青松派就此彻底覆灭。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后来特意去玉瑶天上的太清宫中向通天教主请罪,通天教主却倒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过多和佛主他老人家计较什么,只是因为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皆是无情众生,身内没有命魂,死后就会魂飞魄散,所以通天教主已经及时将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的魂魄收在乾坤袋中,只求佛主他老人家施舍一钵盂佛血,让青松道长和众门下弟子得以在自己的道法加持下化出命魂,投生为人。
佛主他老人家当即自腕中取了一钵盂佛血交给通天教主,此事就此彻底了断干净。
但是没想到,虽然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已经尽数殒命在西天极乐净土之上,但是昔日青松道长亲手栽种在青松观后园中的四株仙草,却因为青松道长在自尽前将身内真气尽数渡给他们而很快即在后园中化身成人。
这四株仙草分别名为六月雪,风尘茉,报恩草和随意杀,四人化身成精之后发誓一定要替青松道长和三千门下弟子报仇雪恨,四人擅自进入当时已经无人看守的青松观藏经楼中将青松道长严令禁止门下弟子修习的《太清宝卷》找出,苦心修炼出来一身弑佛魔功。
《太清宝卷》本是昔日通天教主瞒着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所创功法,因为此功法修炼到极致时确是可以有弑佛之力,通天教主为了不引起佛道两门争端嫌隙,所以一直也没有将《太清宝卷》之事在三界中公之于众,而是私下里悄悄的将《太清宝卷》交给青松道长封禁在青松观中的藏经楼内。
但是谁想到虽然青松道长一直将藏经楼中封禁着《太清宝卷》一事苦心隐瞒着众位门下弟子,却一不小心在四株仙草跟前透露了口风,四人化身成精之后自然就想要凭借《太清宝卷》替青松道长和众位弟子报仇雪恨,因此上虽然明知道擅自修炼宝卷上的魔功必定会引来通天教主震怒,但是因为报仇心切,还是不顾禁令的躲在深山古洞中将此魔功练成。
四人练成魔功之后先是来到清裳宜欢城之中拜在水铃圣王座下,水铃圣王因为素日里本来就和青松道长很有交情,也在青松观的后园中见过四人真身,所以当即赐封四人为四花圣使,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当四个贴身侍卫。
四人留在水铃圣王身边之后就时常在圣王耳边诽谤清裳宜欢城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不守清规,为非作歹,因为清裳宜欢城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都是自外面来到清裳宜欢城中弘扬佛法教化众生的,水铃圣王眼看着佛法在清裳宜欢城中越来越是兴盛,各大寺院中的住持大德在百姓中的威望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本来心中对那些传法僧众就已经有些积怨,再加上四花圣使在他耳朵边上一日一日的对佛门一脉极尽造谣诽谤,终于让水铃圣王在激愤之下断然下令要清剿干净清裳宜欢城中的一切传法僧众。
因为水铃圣王公然下令要将清裳宜欢城中的佛法毁灭干净,四花圣使自然是趁机向水铃圣王讨得了灭佛军令,四人先是悄悄派人在几座香火最为旺盛的寺院中暗暗藏下刀剑兵刃,以此向水铃圣王污蔑僧人造反,水铃圣王本来只想着此次灭佛只要将清裳宜欢城中的传法僧众尽数赶出清裳宜欢城去即可,但是一听说那些和尚竟然在寺院中私藏刀剑兵刃,意欲造反,气愤之下将灭佛之事全权交给四人,特令四人在灭佛之事上可以先斩后奏,自行决断行事。
四人得到圣王授令之后带着军队在清裳宜欢城中见和尚就杀,短短七日之内就残忍砍杀了各大寺院中的千余僧众,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气忿之下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身来到清裳宜欢城中找水铃圣王理论,水铃圣王却嚣张放肆的声言只要是在清裳宜欢城中的和尚,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无奈之下只好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自找上正在带着军队在各大寺院中大肆砍杀僧众的四花圣使,四花圣使一见西天极乐佛主竟然亲自现身在四人眼前,可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登时就四人合力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要让西天极乐佛主当场血祭整个青松派。
斩情见势急急一个闪身挡在佛主身前,但是西天极乐佛主眼见得四人合力使出来的弑佛魔功力量太过强大,瞬间急急的一把推开斩情之后硬生生自己接下了此等力量强大的弑佛魔功,因为四花圣使本身根基尚浅,无法将《太清宝卷》修到极致,所以在一阵激烈争战之后,西天极乐佛主还是以损耗自身三成真力为代价将四人打回仙草原形,并且以这四株仙草生机为条件迫使水铃圣王将灭佛诏令收回。
水铃圣王在西天极乐佛主的好言相劝下不得已恨恨的将灭佛诏令收回,将四株仙草自西天极乐佛主手上换回之后就命人将他们给栽种到了花王山下的圣花寺后园之中,自此以后,清裳宜欢城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就算是结下了一桩解不开的恩怨。
……
……
斩情本来在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当日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下手诛杀了花皇劫天满门的最大原因就是在镇边王身上搜到的那一封证明荼蘼花境有意勾结清裳宜欢城灭掉六诏的书信,因而草率断定鸡公洞中瘴疠外溢之事和荼蘼花境脱不开关系,但是在清裳宜欢城中对上四花圣使时,荼蘼花境之事已经过去很久,即是他在心中将全数罪过都迁怒在水铃圣王身上,一切又能怎样,荼蘼一族被灭,终究是他亲手所为,青松一派覆灭,也是他亲口下令所致,四花圣使在圣花寺中,斩情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何所想,一样不知道自己心中该有何所想的其实也该算上逝水忧云一个,他当时也曾经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和师兄一起手起剑落的砍杀了数百青松派门下弟子,当时他杀红了眼似的连西天极乐佛主的喝令都没听进去,情形和当日荼蘼花境之事并无任何两样,他知道荼蘼是早晚会知道她一族被灭自己其实也在其中有一分功劳的,所以后来荼蘼说她喜欢自己,他心中半点也不奇怪,因为他深知,一个女人若是想要非常凶残的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用自己的爱将这个男人给永生永世折磨的生不如死,同理,清裳仙子现下所作所为,和当年的荼蘼仙子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她现在将目标放在了无情身上,而不是自己身上而已,其余的,也必定是不会有任何不一样的。
所以仅仅是在方才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的那一瞬间,逝水忧云他就已经在心中非常执着的认定了这几个在大理城里胡乱杀人的疯罗汉,必定该是被这个清裳仙子她暗中以蛊毒控制的才对,这个清裳仙子她现在只怕是在一心想着要将世人对佛法的恭敬和信奉给尽数覆灭掉才对,那几个在大街上胡乱砍人的疯罗汉,只怕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但是到此为止了,清裳仙子,兴许这一次,当真可以让你和无情之间的这一段孽缘彻底了断干净……
逝水忧云一念及此,登时间怒气冲冲的就提剑急急闯入圣花寺后园之中,方才那个逃窜进圣花寺中的疯罗汉身上确是隐隐能够嗅出来一股子随意草香气,而这股子随意草香气似乎是在圣花寺的后园之中才开始非常浓烈起来。
斩情其实方才在逝水忧云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时就已经隐约猜度到了师弟心中所想,所以也只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提剑紧紧跟随在师弟身后急急闯进圣花寺后园之中。
果不其然,四个在大理城中接连造下四桩惊天血案的疯子罗汉现在正全数盘膝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一人跟前栽种着一棵隐隐散发着熠熠仙光的嫩绿仙草,其中三人已经用戒刀在自己的左掌上一刀劈出来一条深深血口,三人将手掌血口放在三株仙草的嫩绿叶芽上,看似是在竭力吸收着仙草中的精元真气。
最后一个疯子罗汉现在因为还没能顺利凑够九九八十一条人命,现在正一脸凶神恶煞似的提刀站在菩提树下替另外三人守卫。
斩情和逝水忧云心知那三个疯罗汉在吸收仙草精元真气时是断然不能动身内真力来和二人对战的,因此上自然也是只有坐在那里等着人头落地,至于这个提着戒刀当守卫的,就凭他那身半吊子法力,斩情和逝水忧云二人自然是半点也没有放在眼里的。
虽说常言道,打狗看主人,但是现在大理城里那三百条人命可不容二人再顾及药师佛主他老人家的一点情面,只见二人将手中长剑在菩提树下剑光飞影的非常两团剑花,待到回手长剑入鞘时,四颗圆圆的光头已经滴溜溜滚落在二人脚下。
就在这时,只听见身后急急的传来一个大惊失色的轻柔声音,“二位圣尊,不可以……”
斩情和逝水忧云蓦然回头间忍不住双双眼眸为止一颤,“鸢裳,怎会是你,”二人疑惑之间又一眼看见跟在鸢裳身后的清裳仙子,斩情见状登时忍不住一步过去抓住清裳仙子腕子,质问他这四个疯子罗汉的事情是不是全都是她一手设计出来的?
“斩情圣尊,你住手,此事完全是鸢裳一人之过,这冒犯阿罗汉之罪,鸢裳担了,你愿意怎样发落任凭你,左右也发落过不是一次了,”他说。
斩情一瞬之间因为心中无奈,只得先将那只已经蓄上七分真力的手掌自清裳仙子腕子上放开,不管怎样,也要先将事情给弄清楚之后再酌情定夺裁断。
……
……
据鸢裳交代,清裳仙子在将他劫持来清裳宜欢城中之后,其实却并没有太过限制他在清裳宜欢城中的自由出入,因为清裳宜欢城中有一只自忉利天庭上得来的追魂镜,可以以此来寻找想找之人在人间的转世之身,清裳仙子想要知道月铃风铃火铃三族皇族中人在人间下落,但是清裳仙子法力不够,无法催动这只追魂镜,才想到要鸢裳前来帮忙,鸢裳其实也是私心想要知道六尾狐一族在人间下落,所以很愿意帮清裳仙子催动追魂镜,因为花王山上灵气充沛一些,就将追魂镜带来花王山上施法催动,追魂镜中看到的一切鸢裳现下还不想说,只是想要告知圣尊,半月之前,他和清裳仙子在花王山下闲逛时,发现这座圣花寺山门紧闭,像是被荒废了已久的样子,但是寺院后园中却好像是在隐隐散发着几缕淡然仙光,他好奇之下就和清裳仙子一起推开圣花寺山门进来查看究竟,没想到却在这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发现了四个盘膝而坐却没有任何知觉的金身罗汉,每人跟前一株隐隐散发着淡然仙光的嫩绿仙草,四人都将自己的一只手掌放在跟前仙草的嫩绿叶芽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将自己体内精元真气给灌注在掌下仙草身内。
现下这四株仙草身上的护身仙光已经隐隐散发出来,鸢裳知道这四株仙草最迟在半月之内就可以化身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