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淮哥,润华哥。”
冯婉君只唤了自家哥哥,自动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位,自顾自的落座在冯润华身旁,把茶盘上倒扣的茶盏放起,用热水浸了一遍后,给自己斟了一杯。
恩,还是她自己泡的好喝,绝顶的普洱。
周应淮没有理会冯婉君,见到后头跟着进来的女孩便立即起身相迎。
他弯腰接过舒岁安手中的东西,并未立即起身,与她视线持平。
“小妮子,考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舒岁安看着在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瞳孔放大,头不禁的往后靠,随即垂眸避开那抹灼热的恩了一声。
后头冯家兄妹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变脸大师,特别是冯婉君,用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翻了一个与她这张极其不相配的大白眼。
“岁安考完试,想吃什么好吃的,今晚你润华哥请。”冯润华起身,拿过桌上一直放置的汤婆子,递过去给舒岁安。
舒岁安接过后低低的道谢:“都可以,谢谢哥。”
碧翠居常年温度一直保持26℃,外面有活温泉水常年养着,里头夏凉,夏有避暑的大冰块常年置着,融冰的水可用于浇灌绿植。而冬日里室内都安放了地暖,故而冯婉君一身旗袍也不觉寒意,稍稍裹了一件毛绒披肩便足矣。
不知道是暖意熏的,舒岁安的眼尖、鼻尖、耳朵尖都红红的。
周应淮揉了揉舒岁安的发顶,直起身子缓声:“借你的光了,岁安。”
“没见过这样蹭吃蹭喝的。”
“你还请不起我一个吗?”
“你这尊佛,我还真的好难拿捏你哦。”
周应淮不想与冯婉君计较,斗嘴这般幼稚的日常,也只有韩庭桉乐此不疲的奉陪,自己可没有闲情逸致陪她。
......
这厢其乐融融,而易家庄却是另一番风景。
原本,易洵之私心是想致歉于舒岁安,恰好今日她考完试,周婉凝也回了周家老宅,说是回去看看周老爷子陪他用饭。
故而,他还特地吩咐家中佣人准备了不错的餐食,想着与舒岁安一同品尝。
桌上,都是琳琅满目的海鲜以及生鲜,说是特地吩咐,其实佣人只会按易洵之平日的口味烹饪。
易洵之素来喜欢吃生冷的生鲜,以及各式海产品,所以,佣人平日准备的餐食都会添有些许的海产品,要么放在汤中提鲜,要么与蔬菜互相搭配。
此时,偌大的房子,人很多,却是靠边站的佣人,没有人与他一同共享晚餐。
易洵之只用了几口蛤蜊冬瓜汤,盯着对面座位的空盘子便搁下了汤勺,招了招手让他们把膳食撤掉了。
食之无味,不如不食。
佣人们低着头面面相觑,不知主家今晚为何只用了汤便离席了,只是主人家说撤掉便撤掉,纷纷端着各色盘子便退了下去。
......
周应淮与舒岁安二人用完餐后,与冯家兄妹道了别后,亲自开车送她回易家庄。
方才用餐中途,程军被周应淮遣去接送周婉凝回易家庄,周婉凝每每回老宅总没好事,无非是无痛呻吟,烦得老爷子要轰女儿走。
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老爷子耳根子都听烦了。
周老爷子名下只有一儿一女,儿为长,女为幼小。妻子很早便过世了,他一人不便养育两个孩子,所以周婉凝自小就不在自己跟前长大。年轻之时自己顾着追逐事业上得晋升,无心亲自教养女儿,女儿便寄养在周氏其他旁支处帮忙看顾着,却养歪了。待老爷子事业稳坐之时,才悔之晚矣,女儿一身利益至上的市侩之气改也改不掉,因着歉疚自家女儿不在自己身边长成,对她一再忍了又忍。之前选婿时,哪个不是千挑万选,都被周婉凝的举止吓得不敢再相看,最后不得已才选了门第低一点的易家,恰好也是自己部下,在自己跟前的人,信得过三分。便与其结亲,而易家,多得娶得周婉凝,这些年来仕途可谓是平步青云,又因着是老爷子的名头,才得把他易家的门楣拔高了几分。
以往回来闹,说是给丈夫事业添砖加瓦,待生了易洵之后,便闹着要老爷子帮扶着孙子。其实,来来去去都只有那么几件事,无非是让老爷子莫要偏心一个,也要多多帮扶着易洵之,都是孙子,别只偏心于周应淮一个。
但此次老爷子却是动了气,肝火被激得旺得很,突感眩晕一时间人站不住,听闻惊动了家庭医生前去看诊,吓得周婉凝不再吱声。
程军便是被遣去把周婉凝接走,家里的司机没有一位可以让周婉凝知难而退,毕竟她好说好歹都是周家的大小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让老宅的人都束手无策,故而万不得已,才会想到请周应淮处理。
见程军如见周应淮,这位侄子,她不知为何会怕,他不是不尊自己为长辈,只是他那人站在他面前,她就怕。
到易家庄门口时,刚好遇见程军把周婉凝送到。
“婉姨。”
周婉凝并未理会舒岁安,她一如既往的忽视这位养女,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把舒岁安放在眼里。
舒岁安也习惯了周婉凝的漠视,只是刚要与周应淮道别时候,门口闯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易洵之解下了运动耳机,悬在修长的脖颈上,手拿着一瓶冰水,一身黑色休闲的运动服,刘海用同色发带箍着,整个人浸满了汗渍。
很显然,他是运动完刚刚归家。
“阿之。”周应淮主动唤了他一声,易洵之看了过去,只见到表哥眼底里复杂的神色,他便知道,周婉凝定是又触怒了老爷子,又被人赶出来了。
没见过有人这样回娘家的,屡次屡犯,次次都被人遣走。
“来人,送夫人上楼歇息。”易洵之开口遣来仆从,周婉凝自知理亏顺着儿子的意,难得乖顺的扶着佣人的手上楼了。
“今晚有劳表哥了,想必因着母亲的事你亦没心情用饭,家中备了些蛤蜊暖汤,若不弃可以让人给你包一份带回去。”他适时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言语间谦逊有礼,找不出一丝错处。
“蛤蜊汤吗?”他缓缓开口,侧眸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孩。
“你不知道岁安吃了海鲜会出荨麻疹吗?”
女孩扯了扯周应淮的衣袖,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自己不是很舒服先走,让他回去小心,早点休息。
看着二人亲昵默契的互动,易洵之定在花园里头许久。
另外二人早已散去有一段时间了。
院子寒凉,他许久之后才肯将将挪动一下身子,抬眸看着远处明着暗灯的院落,发出一抹轻嘲,那双从见到周应淮开始紧握的拳也随即松开了。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