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过翻阅这些,感觉自己和他们的青春格格不入。
人只愿公开展示生活中最亮丽的一面,苏过明白,可即便如此,自卑的情绪依然将他包围。
因为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东西。
未来?希望?
苏过看不到,路太黑了。
那么艳羡,乃至嫉妒?
苏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麻木。
他十三岁时喜欢写日记,坚持写了一年,后来弄丢了,再次找到日记本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封面满是灰尘,苏过翻开日记本,却失望地发现写有文字的书页被撕掉了。
过去的他不让自己看了。
苏过依稀记得部分内容,其中包涵对未来的期望,当时他觉得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文艺青年。
现在这个期望实现了一半——他长成了一名青年。
每次回头看自己写过的小说都不忍直视,且越看越厌恶。
所以苏过想过读大学,想过辍学打工,唯独没想过用文字赚钱。
会饿死的。
……
“妈,我回来了。”沈溺推开家门,小声说。
没有回应,客厅关着灯,空无一人,耳边仅剩下钟表转动的滴答声。
母亲又在加班。
沈溺,这是女孩的名字。
沈溺的父亲从事建筑行业,迷信风水,算命先生说女孩五行缺水,于是父亲就给她取下这个潮湿的名字。
沈溺,沉没在水中,这下足够补救命格了吧?
可沈溺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困境,以及苦难。
沈溺打开灯,直奔厨房,她要准备今天的晚餐,好让母亲能高兴一点。
她昨晚彻夜回归,早上从网吧回来的时候,正巧和母亲迎面撞了个满怀。
沈溺洗净双手,掀开衣袖,上面留着未褪的红痕。
母亲气愤的并不是女儿彻夜未归,而是她身上披着的男性外套。
由于某些不愿再提起的往事,母亲对男人深痛欲绝,并把这种观念强加给她。
如今女儿带着异性衣服回家,母亲一气之下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当然,母亲虽然严厉,但多少是读过书的人,不会对女儿拳脚相加,怒骂的同时发泄似的用指甲猛掐沈溺的胳膊。
至于脖颈的伤口,那是沈溺自己干的。
……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暑假即将结束。
太阳要落山了,天色越来越暗,介乎于黑夜和黄昏之间,知了有气无力的叫着,它们的寿命仅剩下最后一个月,马上就要和夏天一齐死去。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在柳园分开,苏过便再没见过那个鬼魅般的女孩,无论去哪都碰不到。
女孩像是一下子从他的生活中抹去了。
苏过仍旧每晚走进柳园,只不过少了某个落魄的女孩身影,他很开心地滚进草坪,大声背诗,喊到嗓子干哑,然后独自望着渐渐模糊的星空,直到这片星空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