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气氛变化,流下一滴冷汗,咽了口唾沫。
“很遗憾,包括你现在乘坐的这辆车在内,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不能让帝国军知道的机密。明白我的意思吗?”
“—— 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被释放了?”
她很敏锐,脸色苍白的同时也准确地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俘虏的待遇以及国家之间交换俘虏的条件等,但既然她已经看到了这么多内容,无论什么条件都不能把她还给帝国军组织了。
“不管什么原因,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不过我还是先问问你,以后你想怎么办?”
在紧张的气氛中,阿波罗尼亚的额头冒汗,对于我的问题,她的视线在空中游移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我。
“我,我如果要死的话,对军队和帝国也没什么留恋…… 只要我不会被杀,不会痛苦,我什么都听你的。”
“啊!?什么都!?真的!?”
我正想说先观察一段时间,让事情和平解决,达马尔这多余的一叫把我的话都淹没了。
我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严肃气氛瞬间消失,再次充满杀气的女性们的目光集中在车的前方。达马尔不知道是没察觉到还是故意的,放开方向盘,搓着手开始幻想。
“哎呀呀,那可真好啊…… 刚才看到的时候我就想,阿波罗尼亚虽然个子小是个缺点,但是脸很可爱,胸也很大啊。首先一起洗个澡什么的 —— 呜哇!”
好像听到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奇怪的叫声,然后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之后世界陷入了寂静。
失去驾驶员的玉匣因为行驶阻力自然停了下来。我从未如此庆幸它不是轮式装甲车。
之后,车内一直传来像是有什么干燥的轻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但我什么也没看见。偶尔好像会听到什么声音,但我装作不知道。不知道。
在一片仿佛散落着人骨的寂静中,我换去握住玉匣的方向盘。后面的阿波罗尼亚发出 “咿” 的一声,但关于这个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车子重新开动后不久,雨势越来越大,视线也相应地变得极差。
感觉到在山谷中因为河水上涨变成激流而有生命危险,我把玉匣停在路过的一个小高地上的树下。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
刚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看到了车内的情况。
应该不是因为拆解达马尔而累了,但在车辆后部做成的床上,两个女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们肯定身心俱疲。毕竟一大早就被叫来比赛,然后接受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委托,买完东西回到玉匣又遭到了帝国军的袭击。
我伸了个懒腰从驾驶座站起来,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
那里有达马尔的头盖骨。不过被踢了也不说话,看来是在被拆解的状态下睡着了。
虽然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在睡觉,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于是把头盖骨放在驾驶座上。
一边佩服着头也能睡觉真厉害,一边从行李舱里拿出睡袋躺下。
“那个……”
就在这时,头上传来一个声音。
一看,好像还没睡着的阿波罗尼亚不知为何满脸通红,眼睛湿润地看着我。她还是被绳子和睡袋绑着不能动弹,但好像因为什么很难受似的在动来动去。
“你还没睡啊。”
绳子稍微松了一些,所以应该不会睡不着,但在敌人中间睡觉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她身体不舒服就不好了,所以我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让她赶紧睡觉。
如果她知道我们没有恶意,应该能睡一会儿吧。
但是,阿波罗尼亚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个…… 那个,我,我被绑着动不了。”
“是啊,没错。”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明显的事,于是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到底怎么了呢。
是因为太累了脑子转不动,还是因为我缺乏读懂气氛的能力,我不知道,但她泪眼汪汪的诉求不知为何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我就是,那个,怎么说呢,就像堤坝要决堤了一样……?”
“不好意思,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让我睡一会儿吧?我也想休息一下。”
“等、等一下!所以说 ——”
她又嘟囔了一会儿,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大喊。
“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憋不住了,快帮帮我!”
过了一会儿,就算是疲惫的大脑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这确实很难说出口,我悠闲思考的大脑回路被惊愕的电流冲击。
“等、等一下!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解开!”
“快点啊!我真的、真的要憋不住了!”
我手忙脚乱地去解绳子,但修妮娅绑的绳子非常巧妙,很难解开。虽然她应该不习惯绑人,但绑得非常结实。
那把绳子切断不就行了吗?但能吊起玛奇娜的强韧纤维可不是那么容易切断的。
“还、还没好吗!?啊…… 等、等一下,要、要漏了。”
“就快好了,坚持住!”
看着挣扎痛苦的她,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解开了绳子。
“好了解开了!赶紧出去!”
她立刻从睡袋里跳出来,滚到玉匣外面,在舱门漏出的光中,她慌慌张张地想脱内裤,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这里不会被看到吧!?”
“我转过去了,赶紧解决吧。”
她颤抖着确认我转过去了,然后小声笑了一下 “哈哈”。
“谢、谢谢你的关心 —— 啊。”
但是,最后这个 “啊” 表明她和我的努力都白费了,以悲剧收场。
我期待着雨水能冲走所有的悲伤和这一系列事件,仰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