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青山常是细雨绵绵，你只有在四月来过一次青山，看过一场青山的雨，你才会知道青山的青来自何处。

苍翠湿人衣，苔痕阶上有位老人家在慢慢行着。

老人身着浆洗的有些发白的儒袍，负着双手在身后，有时走累了，便回望一眼山色，满意的点头颔首。

老人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轻适的雨了，神京的雨水总是肃穆，站在书院，看见雨水先落在朱雀大街，再落在帝宫，最后落在书院，彷佛一曲庄严的古曲。

老人年轻时很喜欢，觉得那很气派，但到了如今的年纪，一场年轻的山雨使老人家笑出了声。

夫子没有敲门，在门前伫立着凝视了会人间观三个大字，便轻笑一声推门而入。

“物是人非，青山依旧在，人间不复君。”

老人神态萧瑟，感慨的是人间最风流的离去，感慨的也是不再年轻的自己。

“夫子好。”院中的柳树见老人回过神来，方敢问好。

老人爽朗一笑

“许久没见，你都这么大一株了啊。”

院中柳树如盖，枝条正蔓出院外。

柳是还不能化为人形，若化为人形的话，他面上一定很尴尬，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后，柳是重伤，方化为如今的小柳树。

柳是略过先前的话题，给老人沏了杯茶，等待老人开口。

夫子吹气，轻抿。

“李千秋让我来的。”

话音落下，一人一柳的目光都望向院中彷佛平平无奇的水井，一条小鱼正翻腾起水花。

“夫子，您吃午饭了吗？”

柳树声音有些迟疑。

老人大笑道：

“大阵即起，何故拖延呢？“

不知何时起，整座青山已不知不觉被云雾所笼罩，满山遍野白云笼罩，尤以人间观处最厚，院中彷佛已变为天上仙境，只是白云深处却隐隐有铮鸣声传来。

老人感受到自身已经被整座大阵的杀机锁定，无奈摆手，院中突然出现一本书籍，老人翻动书页，青山顿时被黑墨书香包围，隐隐可闻圣人教诲四方。

“柳是，天门瑶池剑阵虽强，但你还身受重伤啊。“

柳是不答。

云雾渐散，只是铮鸣声却越来越重。

夫子苦笑，掏出一块玉牌。

后山，本欲腾空而起的剑器逐渐安静，满天书页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黑墨便散去，白云紧跟着散开。

院中，柳是想明白前因后果后，枝柳伸出，朝老人深深的行了个礼。

“多谢夫子。”

老人微笑，收起手中的书籍。

“李千秋让我带走你们，可老夫想了想，你们大概是不愿同我去书院的。”

夫子苦恼道：

“故老夫思来想去，便想了个如此办法，世人如果知道连书院的夫子都破不了青山上的大阵，想必此战过后，你们能够安生不少。”

老人微笑看着眼前被柳树用吊篮吊起的小鱼。

“你愿意同我去书院吗？”

老人还是想要完成友人对自己的托付。

名为十三的小鱼不解，眨巴眨巴眼睛，吐出一个泡泡。

夫子失笑道：

“那我们过几年书院见。”

小镇

李桃有些苦恼，不是因为无聊，李桃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也不是因为痛苦，相反，少年如今还很高兴。

李桃面前站着个少年，少年负着一把铁剑，身上的衣裳无声说着少年一路上历过千山万湖的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