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清水镇上夏日里的风光景致与世间其他地方都不太相似。
小河里的莲叶层层铺垫,似要与澄澈的碧空相接。
那朵朵莲花亭亭玉立,嫩粉的光景夹杂于片片翠绿,在阳光的照映下宛如正值豆蔻的少女在轻笑着招手呼唤。
外地的游人租了叶小舟,便欣然往返于莲藕深处,不知归处,往往到了夜深才会在小厮的呼喊中棹舟返岸。
小镇的居民看见才子佳人在舟上吟诗作赋便轻笑一声,感叹着自家故乡的秀美风光,而后又各自行着去干今日的劳务。
镇上的时光悠悠闲闲,几个月前的那场大战,彷佛没有对小镇中人造成一丝影响。
但镇上的人都知道,有些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改变。
比如,镇上的小李先生已经告病在家很久很久。
只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觉得李桃的告病是个单纯的借口。
镇上小院
脸色仍旧带着些苍白的少年一手执卷,一手轻捧着一个仍在喧嚣的蝉儿,推门而出。
那只夏蝉今日不知为何,刚好落到院中的小桌,石桌冰凉,手掌相触,令人彷佛置身深山中的地下孔穴。
李桃觉得,那只蝉儿应是没有这般感觉的,石桌的夏蝉高歌不止,将院中的两人从深山的地下洞穴拉回炎炎的夏日。
李桃见缩在院中躺椅的白衣女子在阵阵蝉声下已面露不耐,只好起身将夏蝉逐出小院,安放在外面的广阔天地。
虽然女子的那柄云梦泽借李千秋一用后便断成了两半,可李桃从来不会去怀疑女子的断剑能不能将蝉斩成两半。
院门外,出门买菜的王大婶正好经过。
大婶透过半掩的门缝瞧见那位美的好像不应该出现在小镇上的白衣女子安安静静的眯着眼睛。
就算这几月来已经见过沈眉同很多次,大婶仍是在心中不住感叹,主要是感叹小李先生的命好。
大婶道:
“小李先生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哇,沈姑娘还没走吗?”
不知为何,讲到沈姑娘三字时,大婶黝黑的脸庞也挤眉弄眼了一番。
李桃赶忙将院门牢牢关上,不透出一点儿缝隙。
随后少年无奈道:
“王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从远方来的普通朋友而已。”
王大婶也不去争,仍是调笑地盯着李桃看,等到少年耐不住羞,躲进院中去,大婶才施施然离去。
只是大婶离去的路上嘴上不住的叨咕道;
“普通朋友?,有在男人家里住了几个月的普通朋友吗?”
“小李先生面皮薄,又没听说过有什么家里人,等到小李先生成亲的时候,镇上的大家伙可得好好为小李先生撑撑场子,可不能让沈姑娘看轻了。”
李桃推门,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仍是心中苦笑不已。
这几月来,自从某一天镇上大伙发现李桃家多了个面生的女子,李桃每隔几日便要受此一番调笑。
只有陈有福心中得意,没想到当初自己在心中的随口一念,便成了一段缘分。
李桃还在头疼的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解释清楚,少年耳中便传来一声幽怨的
”相公,奴家饿了,什么时候做饭啊?”声音甜腻,又充满着女儿家的羞涩情意。
可那口中的相公却没有半点高兴,李桃转身皱眉道:
“沈姑娘,我澄清一点,我清清白白的,不是你什么相公,而且今天到你做饭了。”
但不知想到什么,李桃的语气不太坚决。
沈眉同不去答什么做饭不做饭的,女子伸了伸懒腰,起身,玉手轻轻的摩挲那柄不知为何断掉的长剑,尤其在断处久久的停留。
沈眉同哀声道:
“相公可真是无情啊,相公的师傅把奴家的剑斩断了,相公还……”
李桃摆摆手,示意拥有他心通这个不讲道理天赋的女子不要再说,逃也似的奔进灶房。
只听见身后轻笑着传来一句。
“今天我要吃糖醋排骨,李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