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张月娘听从新夫人的吩咐上山求佛为那位未成形的弟弟上香,竟在寺庙里认识了这个俊秀公子,虽说她自己只认为一切是巧合,可经历过信息爆炸各种狗血宅斗小说洗礼的柳姻来看,这突然亲近,吩咐出门,突然丫鬟婆子走散,突然遇见俊秀书生协助,实在是巧合的让人无法相信。
只是她当时见张月娘呜呜咽咽哭个不停,也没心思和对方掰扯这些细节,只再三安慰后,又将清音堂的规矩再三交代一番就匆匆跑路。
怎料到这位姐姐,竟然哭哭啼啼了一宿,她实在有些不理解,既然不愿意卖身,干嘛要答应那渣男,既然答应了,又做什么这般姿态。
想着,清音堂也便到了,柳姻随着张姨娘踏过后门,便走进那后院的石头屋里。
进门时柳姻愣了下,她本以为徐妈妈会将人安排在房间里,怎料竟然放在这刑讯的石头屋,心中越发有些奇怪。
这石头屋确实不大,细细打量下也不过十数来平,一个狭小的木门,角落里是一个不过巴掌大的窗户,这边是屋子里除了门外唯一的采光。
即便是这早上,关上了门这屋子里也是昏昏暗暗的,不过到没有柳姻猜测的满是血迹的刑具,只有一堆稻草堆在角落,上面坐了个女子正在呜呜咽咽的哭着。
“月娘?”柳姻见带自己进来的张娘姨告退后,示意兰燕也跟着出去,才对那人影开口。
“柳……教司?”女子抽泣着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是我,徐妈妈让我过来的,你昨日不是应下接客吗?怎得昨日又……”柳姻见角落放着个凳子,也没嫌弃搬着凳子擦了擦坐到张月娘对面。
“奴家……奴家……有些怕……奴家想回家……”说着说着张月娘又一脸哀戚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这……你昨日被卖时就该拿棍子抽那人一顿,赶紧离开,如今这般模样我也帮不上你啊。”柳姻看着对方这般模样,心中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如今自己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救人。
“奴家也知道难为柳教司,只奴家实在不愿失身在此,辱了门楣。”张月娘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番柳姻,才低声细细说道,“奴家只求柳教司帮奴家给家里人送封信……”
“这……你确定?”柳姻想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责,心中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想到万一张父愿意救救自己的女儿呢,若是因为自己让张月娘错过此事,自己可是犯大错了,想了想就转口说道,“月娘,这次我帮你一把,等下我送纸币过来,反正你也要学学本事儿,不着急接客,趁此机会我找人给你送信。”
“谢谢柳教司,谢谢,谢谢,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日奴家给您做牛做马,再报此恩。”张月娘听后面带欣喜连连给柳姻磕头。
“先别忙着谢我,这信我帮你送了,这结果我不给保证,我也说好了,按照徐妈妈的贪财性子,你父母可是要大出血的,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吧。”柳姻扶起对方后本想离开,可想了想还是张口劝说了一下对方。
见对方那副又要哭哭戚戚的模样,她心中不由暗骂自己一句,真是多管闲事,眼看着对方一脸眼含泪滴却带着感恩的眼神,她不由有些脸红:“咳咳,行了,你先待着吧,我去找徐妈妈。”
说着她抬腿就快步离开,将后面那越发感情充沛的眼神抛之脑后。
“你劝好了?”进了徐妈妈屋子里,柳姻就见对方正在数着银票,见柳姻进来不慌不忙地将银票放到了盒子里。
“还行吧,回头你送个纸笔进去,她要往家里写信。”柳姻瞥了眼盒子里,钱还不少,她心中感慨这些钱都是从姑娘们身上扒下来的血肉,也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单单说起张月娘的事儿。
“写信?什么信?咱可不是逼良为娼。”徐妈妈听了这话眉毛一挑,瞥了眼柳姻,“清姻啊,你想干什么?撬我墙角?”
“妈妈叫我柳教司或者柳姻吧,既然换了身份,总还不好叫我过去的名号,我也没什么意思,只见人可怜满足她个愿望,再者说这也是为您着想啊。”柳姻此时自持自己自由身,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自在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哦?”徐妈妈听着话起了精神,一脸兴趣地看着柳姻,“说说看?”
“一则这张月娘私奔在前,后又入花街,外面她早没了名声,据她所言父亲虽为官身,却是个迂腐的,这样又怎会来接她,如此这般正好她死心,以后自会好好在清音堂待着,再不起其他心思。二则即便她父母愿意来接,到时候手持卖身契的您,自可以要个高价儿,这一进一出不过几顿饭的功夫,何乐而不为?”
“好主意。”徐妈妈听后眼神一亮,一脸赞叹的看着柳姻,“柳姻啊,如今妈妈越发觉得送走你可惜了。”
“哪里是送走不送走的,如今柳姻也不在妈妈手下讨生活嘛。”柳姻不是真的想要算计张月娘,只是对徐妈妈这样的人,若是不说出对她有利的理由,她是宁愿将张月娘打服的,见过了红雨那般模样,她怎么肯忍心让张月娘也落得那般下场。
“行吧,按你说的去做,我待会儿就让宋娘姨送过去,倒是柳姻啊,日后妈妈可就靠你了,你可要尽尽心才是。”徐妈妈笑着应下,又敲打了一番柳姻才让人离开。
一天倒也没大事儿,柳姻按照安排继续教授花娘们技艺,直到晚间坐上马车回家,直到睡着才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徐妈妈卖身契名字和为什么把张月娘扔到石头屋子里的事情了,只暗道自己脑子糊涂了,但此时再询问有些奇怪,只得暂且将事情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