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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王宫前的花圃虽被精心修剪,但与富人区的花圃相比也并无二致,显得平淡无奇。一根孤零零的旗杆竖立在院子中央,上面悬挂的国旗早已积满尘土,随风轻轻飘扬,显得有些冷落。虽然这座王宫位于市中心,但却仿佛被人遗忘一般,四周寂静无声,行人稀少,整座建筑犹如城市中的孤岛,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荒凉与孤寂。

五人假装漫无目的地在附近徘徊,表面上似乎只是在闲逛。就在这时,约翰副官和他的一个部下装扮成平民,悄然靠近,低声与老勒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勒凑近约翰耳语道:“待会儿我们干掉门口的两个家伙,你们立刻换上他们的军装,假装成守卫。”

老勒和塞韦纳继续他们的表演,假扮成好奇的父女,慢慢向守卫走去。老勒略带憨厚地笑着,问道:“请问,今天可以参观王宫吗?”

其中一个宪兵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回答:“不行!你参观王宫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电光划破空气。安娜迅速出手,一道闪电魔法瞬间击中那个宪兵,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抽搐着倒在地上。另一个宪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戴维斯从后面猛击后脑,眼睛一翻,也软倒在地。

约翰和他的部下迅速换上宪兵的制服,把他们的身体拖在草丛中,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伪装成站岗的守卫。

五人推开了铁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王宫内部。这里的宪兵明显没有料到会有入侵者,几乎没做任何抵抗便被安娜的闪电魔法一一击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灼气味,仆从们也未能幸免,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在电光的照耀下纷纷倒地。

他们五人轻声踏上了王宫的顶楼,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心事。塞韦纳和老勒推开沉重的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仿佛多年未曾开启。眼前是一间简朴的寝室,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油画,描绘着昔日的辉煌时光。窗帘被拉开,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那张陈旧的四柱床上,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仿佛已经与床单融为一体。那是南丁格尔,马克沁王国的国王,此刻他正病恹恹地躺在那里,呼吸微弱,但那双深陷的眼睛中仍然闪烁着一丝倔强的光芒。

当南丁格尔看到塞韦纳走进来时,那双疲惫的眼睛瞬间焕发出了光彩,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他的脸颊瘦削得如同骷髅,声音虚弱而嘶哑,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塞韦纳……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如同风中飘散的落叶。

塞韦纳站在床前,眼中泛起泪光,语气中却透着冷淡和压抑的情感:“是的,我回来了。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你,父王。”

南丁格尔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语气温和却充满了疲惫:“不原谅也无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能再见到你。”

塞韦纳的冷漠似乎有些动摇,声音也略微颤抖:“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

南丁格尔的目光变得黯然,眼中满是悔意与痛苦。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带走了他心中的沉重负担:“那时的宫廷充满了阴谋和危险……我怕他们会伤害你,所以才让那个宫女带你离开。虽然你恨我,但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受伤害。”

说到这里,南丁格尔的眼前泛起泪光,声音也哽咽了:“你母后……在你走的时候,就被他们的人……杀害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杀害……因为我们的家族……亏欠那些人太多了……到了我这一代,已无力偿还……这些都是我们王室应得的报应。”

南丁格尔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老勒赶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杯,递到他干裂的唇边。国王勉强喝了一口水,稍稍平复了呼吸,继续说道:“我这一生……就像是笼中鸟,没有自由。但你不一样,塞韦纳……你有机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拜托老勒照顾好你……是我唯一能做的。”

老勒坚定地半跪在床前,声音低沉而充满忠诚:“陛下,我一定不负所托,用我的生命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危。”

“父亲……你别再说了……”塞韦纳的声音渐渐变得柔和,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瓦解。她或许还不能完全原谅父亲的抛弃,但此时,她终于理解了父亲的苦心。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握住父亲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感受到父亲渐渐流逝的生命力。

南丁格尔微笑着,眼中满是释然,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好好活下去,塞韦纳……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宫墙之中……去追求你自己的自由。”

塞韦纳的眼泪不断滑落,她的心早已被痛苦与悔恨撕扯,但也充满了父亲最后的叮咛所带来的温暖。站在她身后的格维、戴维斯和安娜也无不为眼前的情景所动容,脸上浮现出沉重与尊敬的神色。

南丁格尔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塞韦纳……我想再看看你的面容……带着你的样子……去另一个世界……”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国王的瞳孔渐渐失去焦点,呼吸也随之停止。他的生命在这间简陋的寝室里画上了句号。塞韦纳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消瘦的手背上。她颤抖着,缓缓合上父亲的双眼。

老勒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声音哽咽,双膝跪地,向他忠诚侍奉的国王致敬:“陛下,安息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塞韦纳。”

格维、戴维斯和安娜在老勒之后纷纷半跪下来,低头肃穆地向国王致敬:“陛下,安息。”

老勒的手轻轻抓住了塞韦纳的手腕,他的眼神中既有悲痛也有理智。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但却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是为了帮助她保持最后的一点尊严:“公主殿下,别在这里哭。如果要哭,就等出去再哭。”

塞韦纳努力抑制住涌上喉咙的哽咽,眼中的泪水不断模糊她的视线。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哭出声来。她的呼吸急促而不稳,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却依然倔强地咬紧牙关,不愿让自己在父亲的寝室中崩溃。

老勒感受到她的痛苦,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与怜悯。他轻轻拍了拍塞韦纳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些安慰和力量。他的手依然稳稳地握住她,仿佛在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五人离开了寝室,沉默地穿过宫殿的长廊。宫殿外的天空渐渐暗沉,科拉松城的黄昏带着几分寂静与肃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国王的离去而哀悼。

老勒示意站在宫殿门口的约翰副官和他的部下撤离,指示他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即将降临的夜色中。副官和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复杂地行礼后迅速离开。

塞韦纳走在前面,双眼已经因泪水而变得通红,泪珠依旧在她的脸颊上悄然滑落,她却顽强地保持着沉默。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内心的痛苦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但她却死死地压抑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仿佛脚下的石板路也在为她分担着悲痛的重量。老勒紧随其后,不时轻声安慰她,手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肩膀。

“别怕,公主殿下,我们会陪着你。”老勒的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切。

离开科拉松城的最后一条街道后,五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森林的边缘。周围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沉重的别离低声哀叹。塞韦纳终于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棵古老的橡树,身体因疲惫与悲痛而显得格外脆弱。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般涌出,再也无法控制。

老勒轻轻蹲下,像一位慈爱的长者般搂住她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任由她在他的臂弯里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但老勒毫不在意,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安抚一个迷失的孩子。

格维、戴维斯和安娜静静地站在一旁,他们的神色庄重而沉痛。这一刻的悲伤笼罩了他们每一个人,他们都深知,塞韦纳的泪水不仅是为父亲的逝去,更是为她失去的童年、流亡的岁月和未竟的梦想。这种悲痛,无论如何都是无可避免的。

格维、戴维斯和安娜站在不远处,三人都沉默着,脸色肃穆。塞韦纳的哭泣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悲怆,仿佛在诉说着她那无尽的哀痛。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此刻,他们三人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坚强、最善良的女孩正在经历着她人生中最深的伤痛。

安娜轻轻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看着塞韦纳,心中感同身受,同为女性,她更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楚。安娜走近几步,轻声唤道:“塞韦纳……。”她的声音柔软而颤抖,带着同情和温暖,仿佛希望能借此抚平一些塞韦纳心中的痛苦。然而,安娜自己也被那深深的哀伤感染,忍不住啜泣起来。

戴维斯站在一旁,双拳紧握,眉头紧皱。他一向坚毅的脸上,此刻却带着复杂的情绪。他心里替塞韦纳不平,为她必须背负的这些沉重痛苦感到愤怒,也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国王感到一丝怜悯。

格维站在最远处,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从未见过安娜流泪,看到她的泪水,他的心中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让他隐隐作痛。他感到自己被这个沉重的时刻深深触动,南丁格尔对塞韦纳的深情唤起了他对自己父亲的思念。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飞回了威尔克王国,担忧着那里的父王,不知道他此刻又在经历着怎样的苦难。

在这沉默的夜色中,塞韦纳的泪水浸透了她的灵魂,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遗憾都宣泄出来。而他们四人,无声地陪伴着她,共同感受着这份无法言喻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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