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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谢谢您,您是?”安娜见此人气度非凡,感到一丝安心,但依然充满疑惑地问道。

“在下是奥古都斯王子。”奥古都斯的声音依旧轻松,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份贵族的优雅和亲和力。

戴维斯站在一旁,表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奥古都斯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还是切洛特军队中的一员时,正是这位王子提拔了他,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恩人。然而,如今他已是弃子,昔日的身份已不复存在。他低下头,刻意保持沉默,生怕被认出来。

格维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王子。他原本以为王子应该都是英俊年轻的模样,眼前这位显然与他的想象不符。他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王子……不是都很年轻的吗?”

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塞韦纳听了个正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俯下身子凑到格维耳边,调侃道:“王子也不都是像你这样的小孩儿呀?”

奥古都斯王子带着众人穿过巍峨的大门,他们步入了王宫内部,瞬间被眼前的壮丽景象所震撼。城堡的大厅宽敞而宏伟,铺设着绚丽的地毯,金色的灯具从高高的天花板垂挂下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壮丽的油画和历史画卷,描绘了切洛特王国的辉煌岁月。

那些舞刀弄剑的战神雕像栩栩如生,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气息。每个雕像都经过精心雕刻,铸成的盔甲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战神们的姿态威武而雄壮,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石雕上细致的纹理和表情刻画,让人不禁感受到这些战神的英勇和荣耀。

格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叹地低声说道:“这地方真壮观!比我家还大!”他那一脸的惊讶和兴奋,显然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撼。

老勒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目光流转于周围的装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来切洛特的工匠手艺不差。”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些工艺品的认可和佩服。

塞韦纳看着这些雕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至少这些石雕比那些破烂房子有趣多了。”

奥古都斯带领他们穿过了城堡大厅的长廊,走过一排排冷峻的盔甲骑士雕像,最终来到国王的会客室。厚重的双扇门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心头一沉。萨隆国王坐在王座上,如同一个被抛弃的木偶,空洞的眼神游离不定,双目浑浊,似乎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他那庞大的身躯显得异常臃肿,失去了昔日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虚弱。脸上布满了老年斑,松弛的皮肤下垂,嘴唇因失去弹性而微微耷拉,露出了干瘪的牙龈和无助的牙齿。他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一滴一滴滴落在他的王袍上,积成了一小滩湿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低垂着头,脖子上的王冠仿佛是一座沉重的枷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国王身边的卫兵们站得笔直,目光冰冷,仿佛对于国王的状态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尽忠职守地注视着来访者。奥古都斯向国王行礼,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然后无言地退到一旁。

安娜稳住心神,面容严肃地走到萨隆面前,将信封双手递上,声音低柔却清晰:“尊敬的陛下,这是来自阿拉莉亚的塔斯先生的信件,望您能够过目。”她靠近时,一股浓烈的尿骚味扑鼻而来,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是垂暮老人身上惯有的味道。

格维站在安娜的身后,呆呆地望着萨隆。他从未见过如此年迈的人,国王此刻的形象让他震惊。萨隆活了一百多岁,自从登基以来,统治切洛特数十年。然而在格维眼中,这个坐在王座上的老人早已失去了他曾经的威严。他心中闪过一个疑问:这样的人,真的还能统治这个国家吗?

塞韦纳皱起眉头,她看着萨隆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就像看见砧板上的蠕虫在无助地蠕动。切洛特的破败源于此,她心中暗自下了结论。而老勒和戴维斯站在一旁,脸色变得凝重。老勒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住烟斗,戴维斯的目光深邃,内心掀起波澜,这个曾经为切洛特立下赫赫战功的国王,如今却成了这样的模样。

萨隆国王的手颤抖地伸出,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接过信封。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犹如枯枝在风中摇曳。他的眼睛努力睁大,试图看清信封上的字迹,却显然已无法聚焦。片刻之后,他的手忽然一松,信封从他指间滑落。

“呼噜……呼噜……”萨隆的喉咙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响,仿佛在努力拼凑着言语,但那干瘪的嘴唇已经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只是一再地重复着那令人困惑的低语,声音含混不清。

就在此时,哈兰冷冷地从幕后走出,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蔑视。他俯身拾起了那封信,动作迅速而毫无怜悯之意。“国王陛下需要休息,”他冷冷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事情由我来代劳。”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拆开信封,扫了一眼内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威尔克的请求?想让我们出兵帮助他们对抗龙之教?”哈兰的语气冰冷而轻蔑,仿佛在宣读一则荒唐的笑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毫不犹豫地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到地上,那团信纸在地上滚了几圈,像是无用的废纸。

格维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与不敢置信。那封信,是他父亲和整个威尔克的希望,承载着无数人的期待,如今却被这样轻蔑地丢弃。他感到一股愤怒在胸腔中燃烧,但更多的却是无力与绝望。他迈步上前,声音急切而带着哭腔:“大人!请您帮帮我们!威尔克需要切洛特的帮助……求您了!”

哈兰转过头,冷冷地瞥了格维一眼,眼中满是轻蔑与嘲讽。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小屁孩,你是谁?”他的语气中毫无尊重之意。

安娜立刻解释道:“他是威尔克的王子……”

“王子?”哈兰嗤之以鼻,目光中闪烁着讥讽,“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威尔克这些年对切洛特冷淡无比。在之前的大战中,我们切洛特牺牲了多少士兵?为了帮助你们,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现在你们想让我们再来一次?真是可笑。”

他的语气尖酸刻薄,丝毫不顾格维只是个孩子。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刀刀刺入格维的心脏。安娜的脸色苍白,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哈兰的目光下感到语言的苍白无力。

安娜皱起眉头,语气平静但充满疑惑地问道:“可是威尔克和切洛特一直以来不是盟友吗?为什么现在……”

哈兰每一个字都在粉碎着格维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他的眼神逐渐黯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与绝望。他想起了故乡的父亲,想起了威尔克的一切,那些期盼与祈求如今化为乌有。他咬紧牙关,却无法阻止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塞韦纳望着格维的泪水滑落,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她最不忍心看到朋友受伤,尤其是像格维这样单纯的孩子。于是,她缓缓转身,目光犀利地落在哈兰身上,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冷笑。

“哦,真是明白了,”她声音里透着一股讽刺的甜腻,语调轻佻却带着锋利,“原来你们切洛特的贵族都是这样擅长坐享其成的?等到最后来摘果子,真是一门精湛的手艺啊。”

哈兰闻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双眼微眯,冷冷地盯着塞韦纳。那种久居高位惯有的傲慢从他的目光中一览无余。“你又是什么人?”他不耐烦地挑眉,声音低沉,带着压制的怒气。

塞韦纳轻松地迎上哈兰的目光,依旧保持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姿态,抬起下巴,“塞韦纳·德博尔哈,”她说得不紧不慢,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马克沁王国的新任统治者。”她故意将“统治者”几个字咬得格外重,虽然心里对这个头衔毫无眷恋,但此时此刻,她绝不会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哈兰听到这句话,嗤笑一声,靠近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蔑视,“马克沁?你们那个四分五裂、破败不堪的国家?别逗笑了。”他讥讽地看着她,似乎每个字都带着刀锋般的尖刻。

塞韦纳却毫不示弱,肩膀微微一耸,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至少,”她说,声音里多了几分淡然的嘲弄,“我的王国不会像你们切洛特那样,让自己的百姓饿肚子。”她的目光冰冷,话语如箭直刺哈兰心头。

哈兰脸色骤变,一抹愠怒在他脸上隐约闪现,额头青筋微微暴起,显然被激怒了。“你们根本没有资格说这话!”他低声咬牙道,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当年——”

“当年?当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塞韦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怎么?你只会翻旧账吗?难怪你们切洛特现在这个样子,光靠一张嘴还能治理国家?”她模仿哈兰先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话语犀利如刀。

一旁的老勒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叫苦,冲塞韦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少说两句,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戴维斯依旧沉默不语,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来人啊,把他们赶出去!如果他们敢再踏入城堡半步,格杀勿论!不论他们是谁!”哈兰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决然,脸上已是气急败坏的狼狈相。卫兵们应声而动,手持武器,不耐烦地将众人驱离城堡。

塞韦纳不甘示弱,她被两名卫兵架起,却不住地用拳头捶打着其中一名卫兵的胸甲,铠甲发出“铛铛”作响的声音。她怒目圆睁,嘴里还不忘高喊:“老东西!说不过我们就动手,有本事和我打一架!”

众人被强行赶出了城堡的大门。门外,塞韦纳怒火中烧,猛地甩开老勒扶住她的手,愤愤不平地对着所有人大声嚷嚷:“切洛特人真是无情无义,冷血无情!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戴维斯本就压抑的情绪被塞韦纳这番话瞬间点燃。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铁青,声音冷硬:“塞韦纳,注意你的言辞!你已经把这件事弄得一团糟了!”

“哦?”塞韦纳猛地转身,脸上写满了不屑和愤怒,“向着你们自己人说话,对吧?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像乞丐一样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她指着戴维斯,语气尖锐,仿佛要用她的话语将他刺穿。她从一开始就对戴维斯的不作为感到失望,而现在,这种失望变成了彻底的愤慨。

戴维斯脸色铁青,他双拳紧握,声音里充满了克制的怒火:“我看你们马克沁也没有想要出兵去帮助威尔克的念头!从来到切洛特的那一刻起,你那张破嘴就没停过!你到底在这里装什么高尚!”

“我没看错你,”塞韦纳怒吼道,声音沙哑而尖锐,“你就是个典型的切洛特人!无情无义!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两人争吵得愈发激烈,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老勒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拉住塞韦纳的手,试图将她的情绪平息下来。然而,塞韦纳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她拼命挣脱老勒的手,眼中泛着泪光,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戴维斯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浑身紧绷。他心中翻涌着矛盾与怒火,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塞韦纳的言辞堵得哑口无言。

安娜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无助与迷茫。她的任务本已完成,可眼前的局面却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失败感。原本以为交付信件便能有所转机,可如今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格维突然扑到两人中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他带着哭腔大喊:“不要吵了,求你们别再吵了!”

安娜心疼地看着格维,连忙蹲下身子,将他揽入怀中。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慰:“没事的,格维。我们会找到办法的,不要哭。”她的声音柔软,像是拂过心头的暖风,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愤怒与绝望。

塞韦纳和戴维斯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了目光。空气中还弥漫着他们争吵的余温,但在格维的哭泣声中,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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