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曾有一瞬她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将在此刻完结,可随着两人急促地脚步声越行越远,一切似乎又归于了平静,巷子里唯有她微薄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时间仿佛也缓慢了数倍,每一瞬皆是漫长的煎熬。
她想自己该舒一口气,一场危机暂时告别,她想应该靠自己的力气爬起来,然后离开这里,那两人说不定何时就会回来,虽然她很想当面感谢那好心人,可现在明显要做的就是自救,避免自己成为累赘。
可她真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每个器官都在向自己控诉,来要求那丁点的能量来创造移动的可能,而且食物尚且不论,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如维苏威火山喷发后,周边凝固一片片的熔岩般龟裂。
真是可怜啊,陈墨瞳,没人会同情你,也没人会在乎,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该听从他们的安排嫁到欧洲去,去实现一个完美新娘的养成,成为人人向往的贵妇人,不好么?
一个讥讽的声音在她空洞的躯壳中响起,说着貌似正确而又有理的话语。
可始终有另一个微弱的声音,藏在她身体中的一角,总是带着点哭腔,像是在许多个夜晚缩在墙角无助的自己,总是祈祷一丝光明能从厚重的的幕布的缝隙之中闯入进自己的世界。
会有希望么?她问自己。
可结局很清晰,没有谁会来,王子也好,恶棍也罢。
她就该听从闺蜜的意见拒绝回国的提议,继续逍遥自在,做无所拘束的巫女,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什么呢?她想起自己曾心血来潮扮作信徒参过一场祷告,尽管她向来是对神明是嗤之以鼻,然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像是即将殉难的圣徒。
还真会美化自己,她想。
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而响起,陈墨瞳有点恍惚,她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已经相当的迟钝,不知道是片刻还是许久。
是谁过来了?还是谁回来了,她的感知已然麻木,耳朵只听见似乎有纸张被拾起的声音。
勉强睁开双眼,见到来人正在一张张从地上拾取刚才她所见的那些海报。
那人弯着腰,一点点靠近着她,不过似乎完全没看她一眼,仿佛那些海报比她这个人还重要,这让陈墨瞳有了些许的无奈感,你这是完全没注意到她人是么?还是那些地上的纸是金子做的,还是这些玩意是你老婆?
她在心里勉强吐槽着,不过此刻灯光昏暗、她也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样貌,或许说不定其实现在这个不是刚才那个好心人,而是一个路过来清洁垃圾的保洁也说不定。
这时,她似乎才被注意到了,那个直起身朝着陈墨瞳走了过来。
嘴里还说道着:“诶这里不让睡觉哈,赶紧回家吧。”
言罢,他捡起陈墨瞳身边散落的几张海报,叠在一起,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开玩笑,不走一会那俩人回来了。”他又折回头,对着陈墨瞳劝道。
陈墨瞳:“……”
她认出来,这位就是刚才的好心人,只是可能有点脱线,她挣扎着想起身,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力气。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不对劲,低着头靠了过来。实话说,男孩算不上很英俊,而且头发乱糟糟,像是没什么打理过,弯着腰,身材略显佝偻,乍一看就没什么精神。
但是这有什么所谓呢,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时候别说像是个衰仔,就算是像条狗,陈墨瞳也没什么所谓。
他端详了陈墨瞳片刻,眼神闪过几分疑惑,挠了挠脑袋,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你是演艺伎的么?脸上怎么这么白?”
陈墨瞳:“?”
……
路明非想清楚之后,立刻冲出了网咖来到这路边,将散落一地的海报一张一张拾起整理好,若是沾了点灰尘,他还得仔细的擦拭一番,像是什么珍藏的宝物。
对他来说,这可是陈雯雯交给他的任务,如不是刚才情况紧急,他才不会把这叠海报扔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知识就是力量,这么厚一叠砸到人人头上,那手感确实了得,只是现在落得到处都是,自己捡起来也是相当的麻烦。
而且他得尽快完成,不知道那俩倒霉孩子会不会来个回马枪来逮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