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手下挥了挥手,一个小弟立刻上前,将一枚窃听器和一支录音笔举了起来。
那窃听器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录音笔则被摔得磕掉了一角。
“看见没?”杰金语气轻佻,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冷笑,“这些玩意儿都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铁证如山,他要不是卧底,那还能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歪了歪脑袋,目光带着些许讥讽,“现在,就等着从他嘴里挖出更多东西了。”
陈冰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死死锁在阿良的脸上。
那双眼睛依旧微微睁着,布满血丝,几乎看不出一丝生气,却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拼尽全力在做最后的求助。
“阿良……”陈冰低声叫了一句,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痛楚和压抑。
他紧咬着牙关,胸口像被人用力捶了一下,堵得生疼。
他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目光阴冷如刀,直刺向杰金:“就算他有问题,这事也该由我来处理!”
杰金闻言,挑了挑眉。
他抬起手,随意地摊开,笑意里满是轻蔑:“由你来处理?陈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那个资格?”
说完,他将口袋里的电话拨通后,丢给陈冰。
陈冰接过手里,那头传来皮猜冷漠的声音:“陈冰,是我让杰金做的。”
“老大?”陈冰压抑着怒火,语气低沉,“就算阿良他是卧底,也该由我来处理。”
皮猜的声音短促而冷淡:“这事不用再说了。明天晚上来找我,我有话问你。”语毕,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忙音在手机里回荡,陈冰的拳头渐渐攥紧。
他回头看向杰金,那目光冷得像刀子,但杰金却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继续。”杰金随意地挥了挥手。
几个手下抬起一桶搅拌好的水泥,桶沿上还挂着凝固的泥渣,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陈冰站在一旁,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手指轻微颤抖,却没有说一句话。
水泥的粘稠声随着桶的倾斜响起,刺破了冷库里的死寂。
泥浆沉重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污点,接着,他们粗暴地将泥浆硬生生地灌进阿良的嘴里。
阿良被强行掰开下颌,鲜红的血从牙缝里挤出,与灰白的水泥混成了刺眼的暗红。
他的身体剧烈挣扎,铁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像是不堪重负地哀鸣。
喉咙里传来的呜咽声渐渐被掩盖,那声音破碎而绝望,犹如被淹没的最后一丝求救。
阿良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涣散中却死死地盯着陈冰。
他的眼神充满哀求,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可却终究什么也没抓住。
陈冰的指尖动了动,但他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塑。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连呼吸都变得不均匀。
他缓缓闭上眼睛,将头稍稍转向一边,不再去看那副景象。
拳头攥得越来越紧,关节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咕咚——”阿良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身体猛地一抽,随即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水泥从他嘴里缓缓溢出,沿着下巴滴到地上,与脚边的血混在一起,凝成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渍。
“搞快点。”杰金冷冷地丢下一句,几个手下动作熟练地将阿良的尸体塞进油桶,用剩下的水泥将桶口彻底封死。
他们合力将桶搬起,沉重的金属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直至被拖出冷库。
陈冰跟在后面,脚步沉重,像被灌了铅。
港口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咸湿的海腥气。
他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手下将油桶抬到码头边,毫不犹豫地推入海中。
“扑通——”油桶坠入海中,溅起一片水花,沉闷的落水声仿佛砸在陈冰的心口。
他的胸口一阵钝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油桶缓缓下沉,带走了一切喧闹,也带走了一条他无力拯救的生命。
海水很快恢复平静,漆黑的水面泛着微微的波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个念头猝然闯入陈冰的脑海: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落得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