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一通乱枪,扎得草料翻飞。
第三辆没有,又捅第四辆,还是没有。
王千户干脆自己拿了一把长枪,来到第五辆车旁,转头去看刘二。
这时的刘二,早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俩,面色惊恐,腿似筛糠。
王千户冷冷的哼了一声,暗道等会连刘二一块宰了。
随后,端起长枪,前跨马步,猛地一刺,空了,又拉出来,不断疯狂捅刺。
噗噗噗,长枪携带寒光点点,刺得草垛漫天飞扬,最后干脆连马车都给拆了。
还是没有。
王千户:?
王千户呼呼喘气,来到刘二身旁,疑惑的看着他。
刘二吓得低头,不断发抖。
王千户擦干额头的汗水,骂了一句:“有病。”
说完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经这一番风波,城门处拥堵不堪,甚至有官人的轿子被堵在后面。
城门守将有些慌张,示意刘二赶紧滚。
跟随刘二的一辆粪车,臭不可闻,城门守卫没有细查,也没有打开粪桶。
只是弯腰看了一眼粪车底部,底部空空,没有异物。
城门守卫捂住口鼻,不耐烦地对着车夫吼道:
“滚、滚、滚。”
粪车紧随刘二出城。
出城不多久,粪车和刘二车队分道扬镳。
过了一会,粪车来到城外密林之处停下。
砰,粪桶从内向外,被人推开。
一个男子从粪水里面钻了出来,滚到地上,不断呕吐。
一边吐,一边对着车夫说道:
“道爷,你这二两银子,真的不好挣啊。”
男子抬头看去,哪里还有车夫,早就走了,只在座位上,留下二两银子。
他拿起碎银,挠挠脑袋,喃喃道:
“好奇怪,那个膏药道士,为什么要出重金,让我藏于粪桶之中呢?”
官道上,朱由检骑着一匹棕色小马,缓缓前行。
虽然经历了一些风波,总算是安然无恙出城了。
坐在马上,信马由缰,现在既已出城,没有急着赶路。
是以仍作道士打扮,膏药只是换了一块新的,却依然贴在原地。
马儿是花了一个银锭跟人换的,原来主人觉得这马儿不壮实,病恹恹的不好养活。
朱由检倒是无所谓,买来骑着玩,太猛的马他或许还驾驭不了。
现在得考虑去什么地方。
这天下虽乱,只要有钱,也大可去得。
凭他的身手和智慧,自然可以偏安一隅,求得乱世快活。
走了一段路,听见前面又有打闹声哭喊声传来。
远远看见,树林中,一队贼军,把几个平民围堵在中间。
贼军约莫十二人,中间贫民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朱由检仔细一瞧,中间跪着的是户部郎中刘沅习。
这些贼军人多势众,个个凶神恶煞,避免暴露,他悄悄把小马隐藏起来,找了一棵大树,跳上树枝,隐藏其中。
贼军首领罗进喜大骂一声,抬手就是一鞭,打在刘沅习脸上。
刘沅习一声惨叫,滚在地上痛苦呼号。
罗进喜:“别以为混装成平民就能逃得掉。”
“给我打。”
贼军士兵纷纷扬起马鞭抽在刘沅习和一众家眷身上。
刘家的人,顿时哭天喊地,高呼救命。
刘沅习:“总旗大爷莫打,下官给你就是。”
说完拿出钱袋,颤抖着双手奉上。
罗总旗翻身下马,一把抓过钱袋,掂量了一下放在怀里。
“你们这些前朝狗官,欺我不识数吗,还有多少,全部交出来。”
“你堂堂一个户部郎中,五品大员,携家带口,只有区区百十来两银子?”
“军爷容禀,就这百两银钱,还是祖上积攒下来的。”
“狗屁,给我打。”罗进喜哪里肯信。
手下士兵闻言,高举皮鞭,胡乱砸下。
刘沅习文弱的身体,吃不了几鞭,便活活给打死了。
见刘沅习死了,罗进喜仍不甘心,又对刘沅习夫人扬起皮鞭:
“再不交出来,本将鞭死你这个老贱妇。”
刘沅习的夫人不等受辱,一头就撞死在树上。
罗进喜:“呸,晦气。”
看了一眼剩余的几个人,除了老弱家丁之外,还有两个丫环。
用皮鞭对着这些下人一顿盘查,再也没有找到一钱银子。
罗进喜当即下令:“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几个男丁高呼军爷饶命之后,全部被杀。
朱由检远远目睹这一切,等到罗进喜离开之后,才从树上跃下。
来到这边,地上全是尸体,血腥之气,闻着让人不适。
朱由检微微皱眉,看见户部郎中刘沅习死不瞑目。
说来也可悲,刘沅习在户部给他效力十余年了,年初他还下旨,打了刘沅习一顿板子。
理由是有人弹劾刘沅习贪赃枉法,鱼肉乡邻,他也就信了。
如今见他拖家带口,全部家当不过百十两银子,看来当初那顿板子,是打错了。
朱由检蹲了下来,伸手在刘沅习双目上抹了一把:
“闭眼吧,朕知道错怪你了。”
说来也怪,刘沅习仿佛能听见一般,僵直的身子,竟然软了下来,手掌放松,一颗玉扣落了出来。
朱由检捡起玉扣一看,是一块算不上精致的玉平安,上面刻有湘君二字。
临死还扣在手心的,想必是他女儿的名字吧。
贼军终究是忽略了他手里这块玉平安。
想到这里,朱由检胸口一股闷气,憋得实在难受。
对着地上臣子的尸体,说道:
“你的事,朕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