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被人家收拾了呗。”
朱山说到这里,眼睛看向砀山镇东边的方向,死死的攥着拳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斩有些不敢相信,捕快作为衙门的脸面,朝廷威严的延伸,
究竟是谁,会有胆子和能力,将其变成这幅尊荣。
“捕快……世家大族的鹰犬罢了,人家一句话,咱们这些没背景的,就得让路,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唐斩,你知道我去做了什么吗?我他妈让人做了局!”
“狗娘……”
朱山刚刚骂出来两个字,高亢的声音立马低了八度,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可拳头却依旧捏的死死地,说道:
“养的李诚,说什么东边的柴帮里,出了些问题,让我去巡查一番,可结果呢?
里面居然有碾皮层次的好手,我去的时候,都还没张嘴呢,就被这帮泼皮骂了一通。”
“我气不过,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可那里是柴帮的地盘,我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更何况里面那碾皮层次的家伙,也在旁边助拳,
最后我硬生生被打到茅房,被逼着处理里面的腌臜污秽,我不愿意,那家伙就卸了我的膀子!!!”
朱山说到这里,声音都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跳,显然是出离了愤怒。
“这就是个局,专门给我们设的局!”
“柴帮平日里,就是在李家的山上,砍柴的一帮普通人,哪里能出来碾皮层次的好手,
那家伙分明是李家的护院,今日就是让李诚叫来收拾我,好让我能主动扒了这身皮。”
“哈哈哈,以前李诚明里诱惑,暗中威胁,我可以当做没看见,继续做捕快。可现在呢?
李家势大,直接就开始动手欺负人,而我们这种泥腿子被欺负了,又能怎么办?”
“你说,能怎么办?”
“走?当初我爹娘,卖了多少生猪,造了多少杀孽,才帮我成了个捕快,我怎么走?”
“再者说了,我自打成为捕快以后,兢兢业业,秉公办事,修炼也是日夜不辍,我为什么要走?”
也许是被欺负的急眼了,朱山发出的低吼无比嘶哑,宛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然不敢提高半个调的声音。
因为那李诚,就在衙门里喝茶歇息。
世家大族子弟做捕快,整日到班茶歇,好处全收,
寻常百姓子女做捕快,日奔夜忙做事,还要被排挤打压,甚至连话都不敢说大声一句。
朱山越说越气,脸颊涨红无比,拳头更是捏的嘎嘣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进去,和排挤自己的几人开打。
但随着一个声音的出现,他却僵在原地。
“朱山,哦,唐斩也来了,你们俩不进去,搁门口聊得挺欢啊!”
松松垮垮的穿着捕快服,帽子歪歪斜斜的戴在脑袋上,一面色白皙的男子从衙门里走了出来,
其右手提着个鸟笼,左手把玩着个玉扳指,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本来愤怒的朱山,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此人正是李诚。
“朱山,我看你习武没什么天份啊,要不别做捕快了,免得打不过百姓,招笑。”
李诚继续说道:
“作为同僚,我也是为你好,现在要是退下去,我愿意给你一两银子帮助,以后好生活,
不过记得要提起想清楚,你这种泥腿子,成为捕快也不容易,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决定。
对了,要是你觉得有什么麻烦,或者说被谁欺负了,也可以说出来,我李诚绝对帮你……”
朱山脸色急剧变化,张着的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看着面前的李诚,他最终只是咬着牙,摆摆手说道:
“没事,我没有被人欺负,只是摔着了。”
“至于你说的走人,我……我会考虑的。”
“唉~!”
唐斩看着朱山,心情颇为的复杂,
他算是知道当初,为什么来朱家村处理案件的,跑去砀山负责打虎的捕快,就只有朱山一个了,
这是被排挤到了极点,各种辛苦活都给他,
而且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朱山对这个李诚畏惧的厉害,甚至连口舌之快都不敢逞。
不过也不能怪朱山,对方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就算朱山以后不做捕快,也得在砀山生活,而只要在这地方生活的人,
谁也无法逃脱,世家大族的影响。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捕快这等小官吏是天,可世家大族,却是正儿八经的天外有天,
尤其是像现在这个世道,更是进一步,增加了世家大族们的力量。
别说朱山一个小小的捕快了,就是砀山镇的县令,也不敢太过招惹世家大族。
朱山朝唐斩给了个多保重的眼神,接着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往衙门里挪,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像是被衙门一口吃掉的点心。
唐斩看着这一幕,很清楚以后的时间里,恐怕朱山会更加难熬,直到他被逼退。
“啧,这小子虽然出身烂了点,可的确挺好用,吃苦耐劳的,像个老黄牛。”
李诚玩弄着手里的玉扳指,对衙门里大喊了句:
“诶那个猪头,不对,朱山啊,下午别忘了,你还要去替我巡街,还有就是马最近闹肚子,你就走着去巡吧!”
说罢,他转过身,看向门口的少年,
“差点把你忘了,朱山出师不利,没办好差,你既然来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唐斩轻轻咳嗽两声,眯着眼睛看向李诚。
李诚的身形被衙门笼罩,处于黑暗中,宛如噬人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