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红儿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起身跑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认真看了看唐真的脸。
唐真露出一个微笑。
夜半子时,城主府安香园的大门被彻底封死,铁链缠绕,内外不通。
城主、红儿、赵护卫等人守在安香园外严阵以待,而园内只剩下一个没有修为的仙人,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姐以及一只断尾破胆的黑狗。
唐真来到姚安饶床前,认真打量起这个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昏迷,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清净明华,像是朵白净的莲花,他不自觉想起红儿刚才的碎碎念。
“又没有很好看。”唐真得出了确切的唯心的结论。
他掀开盖在姚安饶身上的被褥,白色淡雅的睡裙下肌肤白泽,将女孩的双手叠放在腹部,护住丹田,然后将研好墨汁的砚台摆在了她枕边。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他肃容以立,闭目凝气,双手捏出好久都没捏过的道家法诀,开始吟诵到紫云仙宗祖师的开悟篇。
“初生紫云峰,道法无自成。磊磊空自在,惶惶忆往生。。。”
随着吟诵他整个人逐渐变得沉静,几分气魄几分心性开始复苏,这道文的作用主要是看破心障,维持修行,唐真则是用它来回忆往昔。
全篇结语,他猛地睁眼,有精光,好似回光返照般露出了几分曾经那种仙人的气魄。
他抽出腰间桃木枝,用断面蘸墨,然后从昏迷的姚安饶眉心落笔,一笔画下直至会阴,笔墨划过白裙,似要将姚安饶从中间分开。
这是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因为桃木枝的断面并不均匀,所以墨汁飞溅磕磕绊绊,但终归这是一条线!
唐真看着那墨迹轻声道:“不可越线。”
安香园里似有风来,但树不动叶不动湖面不动,这风只卷着月光沿着窗进了屋,那墨迹未干的线便成了谁也迈不过的坎。
亦如曾经拦住人魔尊的那条线一般。
唐真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那刚刚复苏的心性与气魄也在此时散去,他又变成了叫做狗安的凡人。
人啊,只能自欺欺人一时。
这天道神通不看真元多少不看修为高低,只看心意境界,他刚才借了几分曾经的心境,又用南红枝的大道做笔,才勉强施展了在桃花崖上用一万积分才兑换来的大法术的万分之一威力。
再看此时的姚安饶,她的身上忽然蒸腾起一股白烟,一道白影似是被挤了出来,发出阵阵听不见的嘶鸣和哀嚎,犹如小儿啼哭,让房间都冷了几分。
它就是梦魇,唐真那条线画在了姚安饶身上,故而姚安饶便成了纸,她本人不会被不可过线约束,但她体内的梦魇却不行,它无法存在于线的两侧,只能选择一边。
而夺舍只占一边身体就好比倒茶只要竖着半杯,自然而然的就被挤了出来。
此时梦魇还欲挣扎,它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被挤了出来,张牙舞爪就要往回钻,但每每进去一半又无功而返。
“哈哈哈!成了!”唐真坐在地上大笑,随着笑声,他的七窍流出血来,额头也开始渗出汗珠,毫无修为的半仙之体根本承受不住大道神通,即便他是这道术法的创造者。
但他依然很开心,好似自己这一次终于将‘人魔尊’拦在了十步之外。
那白色的梦魇回不去姚安饶的身体,又试着向唐真扑来,唐真也不躲不闪,反而张开怀抱。
可惜梦魇刚刚靠近,又变的十分犹豫,似乎有些惧怕唐真的身体,最终在屋里盘旋两圈后向屋外的夜幕飘去。
“可惜!”唐真吐了口血沫,这只梦魇神志比较完全,竟然知道趋利避害,没有把它自己一头撞死在唐真身上。
不过他还有后手,唐真扯开嗓子大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