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姚安饶微微蹙眉,她想起了那个男人提起的‘故人’。
“我知道的。”红儿依旧没什么表示,好像讨论的是一个陌生人。
“好红儿!”姚安饶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父亲已经决定收你为义女,你如今是城主府的二小姐,是我的妹妹,这城里的人你谁都配得上,但唯独他不行。他不在城里,他在天上。”
姚安饶伸手指了指天。
红儿顺着她的手指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又低下头道:“他是天上地下与我何干?”
姚安饶看她没有反应,于是愈发想见到点什么,循循低声道“最重要的是,他若真是个厉害的修士也罢,那你便做个妾室,说不定也能福寿绵长,到时候整个城主府都跟着鸡犬升天。但偏偏他从天上掉了下来,根本没有以前厉害,可他以前的仇家却还在天上。”
“一个梦魇就搅的城主府天翻地覆,若是他的过往来寻仇,你怎么办?我怎么办?”姚安饶有些感慨,“人不怕穷,也不怕富贵,就怕曾经富贵如今穷啊!”
“小姐,你越发奇怪了,总是在瞎想这些。”红儿缓声说。
两人陷入了沉默,其实姚安饶说的仇家未必是真仇家,红儿也明白自家小姐想说的是什么。
故人。
那个‘故人’若是和唐苟安有情,红儿该如何自处?若是‘故人’还活着,因此生妒,打杀了红儿怎么办?唐苟安是否护得住?更何况感情这东西最不讲究的就是先来后到,但最讲究的也是先来后到。
姚安饶气恼的挠了挠头发,她那清净明华的长相与她的动作格格不入,她觉得自己在对着一团棉花发力。
她使劲捅了捅红儿,像是发泄。
红儿微微偏头靠在了姚安饶的身上,黑色的长发披下,药香与女儿香交织,红儿有些无奈又有些疲惫道:“小姐,想那么多不累吗?”
姚安饶微微低头,面色沉静下来,带着几分怜悯道:“丫头,你藏那么多就不累吗?”
这时,屋门外突然响起小厮的喊声:“大小姐二小姐,仙师醒了!老爷叫二位小姐过去呢!”
红儿轻轻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身出门,临出门时回头道:“我还好。”
姚安饶看着这丫头的背影,眼睛微眯,她觉得有人好卑鄙,竟然趁着自己昏迷骗走了自己的丫鬟。
。。。
唐真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像一只粽子,绷带缠满了全身,只能保持一个姿势仰望着屋顶,几张大脸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视野里。
“仙师!仙师!你醒了啊!”姚城主那张方正的大脸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喜色。
红儿的小脸上满是泪珠,要不是姚安饶拿手绢给她擦,恐怕鼻涕眼泪都得滴到他的脸上。
“唐先生,小女子姚安饶还未谢过您的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姚安饶反倒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一个,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只可惜唐真不能扭头,也没看见她到底拜没拜。
不过想起她举着砚台的样子,莫名感觉这个女孩的语气有着一股奇怪的疏离?
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声,嗓子疼的厉害。
“仙师别着急说话,您这嗓子还得好好修养。”城主赶忙叮嘱,“郎中嘱咐了要勤吃药才好。”
红儿赶忙端着药过来,盛起一勺轻轻吹凉。
“仙师重伤未愈,我们先退下,等您养好精神我们再来。”城主和姚安饶离开了,只留下喂药的红儿。
唐真没有拒绝的能力,这丫头一勺勺不停,喝了一碗还有一碗,足足四五碗中草药下肚,唐真苦的舌头都没了知觉,只觉得今生再也不想吃药了。
“医生说,一天三次,再吃个一周就能好了!”红儿的话犹如恶魔。
庸医!唐真在心里狠狠腹诽,他抿着嘴唇,以示抗议,希望红儿能明白他的意思。
红儿看着苦的脸色发青的唐真,又想了想自己试凉药汤时尝到的味道,不由吐了吐舌头。
“苦是苦了点,但良药苦口利于病。”
唐真依旧紧闭着嘴表达自己的态度,坚决不吃,半仙之体的恢复能力应该比正常人强些,不吃药应该也能好。
“狗安,听话,张嘴。”红儿像是哄孩子一样。
唐真坚决不从,干脆抿着嘴闭上了眼睛,任凭红儿怎么说他也不搭理,只当自己睡着了。
红儿劝了几句最终无声,房间里陷入安静。
闭目的黑暗让人有几分困意,唐真精神的疲惫涌了上来,就在他即将睡着时,忽然感到一股温软附上了他的唇,随后有些生疏的咬开了他的唇齿,紧接着一股沁入骨髓的甜津,让苦的发涩的舌头几乎战栗。
味觉直通大脑,唐真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呻吟声,一颗冰糖完整的落入了他嘴里,温软缓缓离开时还带起几缕细丝。
不知还带走了多少残留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