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临，萧淮和岁柠一起来到京都的市集。

此刻整个京城在夜幕中，万家灯火，亮如白昼。

家家户户皆张灯结彩，往来贩卖年货的小贩走街串巷地叫唤着，车马粼粼，热闹非凡。

街边各色珠玉珍宝，琳琅满目；各类吃食，香气四溢，勾人味蕾。

岁柠还在感叹京都的繁华，转头就见萧淮直愣愣的盯着街边的糖葫芦。

只见那摊贩的糖葫芦颗颗晶莹剔透，鲜红饱满，格外诱人。

岁柠笑着问道：“想吃？”

萧淮似纠结似渴望，点了点头。

以前在冷宫时见其他人吃过，听他们说糖葫芦吃起来可甜了。

他很好奇，一次偶然他有幸尝到了一颗没裹糖衣的糖葫芦，却觉得异常酸涩。

如今，他想试试裹了糖衣的糖葫芦，是否真如他们所言的那般甜？

岁柠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想吃就买，如今你不必再委屈自己。”

看着手上的糖葫芦，萧淮眼眶微微泛红，咬下了一颗。

初入口，他尝到了糖衣的甜味。

咬破糖衣，果子里的汁水在口中溢开，酸酸甜甜的，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甜吗？”岁柠问道。

萧淮鼻尖微红，眼中似有泪水涌动，哑声道：“甜，很甜。”

甜到让他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他做的一个美梦。

岁柠弯下腰，摸了摸他白嫩的脸颊，柔声说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想吃什么都会有。”

萧淮重重地点头，补充道：“还有姐姐！”

“嗯，我们都会好好的。”

岁柠眉眼含笑，清幽淡雅，像极了这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驱散了萧淮心中的寒冷与黑暗，让他觉得整个人暖洋洋的。

萧淮今日为了喜庆还穿上了宫中特制的红色吉服，外面披着狐裘大氅。

一张稚嫩的小脸在灯火的映衬下可爱乖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馨异常，惹人喜爱。

从冷宫认识萧淮开始，岁柠就没怎么看见萧淮开怀笑过，整天跟个小大人似的。

如今这般，倒是有了几分孩童的模样。

萧淮鼓起勇气，小脸红扑扑地牵起岁柠的手，说道：“姐姐，前面好热闹啊，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前方人头涌动，只听锣鼓喧天，爆竹声响。

不一会儿，便见不少人穿着五颜六色的精致戏服，戴着鬼神面具，踩着神秘诡异的舞步沿街缓缓走来。

原来是除夕的驱傩仪式！

这是大萧的除夕传统娱乐活动，旨在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迎接新年福运。

其中不乏有男女老少、官宦子弟，皆装扮了模样混在队伍中，一起挥舞敲打，并高声唱着逐疫歌，场面盛大而欢乐。

然而萧淮见此却脸色大变，忙拉着岁柠便往反方向跑。

岁柠一头雾水，但到底没挣开，随萧淮跑开了。

只留下六六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迷失了方向。

六六崩溃大喊：“喵喵喵！”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一只猫啊！

但此时人声鼎沸，六六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潮中，终究是错付了。

等跑远了，萧淮这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没事了，以后我保护你。”

岁柠这才明白萧淮的用意，没好气的笑道：“我并非邪祟，为何要怕这些？就算是，这种仪式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萧淮直视着岁柠的眼睛，“姐姐很厉害，可是……我害怕。”

害怕她会出事，害怕她有一天会离开。

“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萧淮问出了这个在心底藏了许久的问题。

触及到萧淮那双满含希望又无比真挚的眼睛，岁柠一时间哑言。

许久都没有等到岁柠的回答，萧淮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他薄唇微抿，大氅下的一双小手紧紧的攥着，冒出了细细冷汗。

萧淮艰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那姐姐……什么时候会离开？”

岁柠怅然，“我也不知道。”

所以，这个问题她注定给不了他答案。

萧淮伸手轻轻地拽了拽岁柠的衣角，面露渴求，“那姐姐要离开前，可不可以……先告知萧淮一声。”

“好。”岁柠轻声应道。

正说着，天空中几束五彩斑斓的焰火直窜九霄，在深色的天幕中猛然炸开，花火四射，绚烂夺目。

焰火璀璨，但稍纵即逝，仿佛正映射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