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望着怀里如烟似梦的可人儿,李飞的嘴角咧出一丝苦笑。
倘若有人不信自己走不出这十八里红妆,来一次也会相信。
倘若有人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姑娘千金难求,来一次也会明白。
有人说扬州城里夜不归宿的男人,十个有九个在这里夜宿。
可一座青楼里若是有像这般孤芳绝世的姑娘,就活该这里的宾客络绎不绝,活该这里的姑娘千金难求。
。。。
子时,已经快要打更。
身边的姑娘熟睡,李飞轻轻的掀起薄被,轻解罗帐,回身看着床上姑娘露在被外的一双玉腿,意犹未尽,又连忙替她掩好被子。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阁楼上悬下几抹红绸,踮起脚尖往楼下走。方才热闹的大厅里已是人去楼空,欢声笑语不再,唯独留下一个台上唱戏的青衣小厮。
小厮呆坐在角落里,不知是不是也已经睡着了。
经历了如此多事的一天,李飞的心里空荡荡的。
当然,他的钱袋也空荡荡的。
灯火犹在,雕漆的大门外,瘦西湖上弥漫着汹涌的夜雾,夜色里几叶孤舟,一片寂静。
李飞拉开一张椅子,找个桌子坐了下来。抬头,望见台上的青衣小厮与他对视着,忽而笑笑,嘴一张一合,却并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人一坐下,小厮便从凳子上站起来,开始演戏。没有伴奏,孤零零的,水袖起伏。
李飞认出台上唱的是江南一带的名曲“活捉”。
唱到尽兴处,待到那多情女鬼锁了负心郎的魂,青衣小厮竟一人饰两角,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提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着,吐出舌头,双脚在戏台上胡乱的扑腾。
一个人怎可能将自己提起来?
即便台上唱的如此激烈,台下也依然静悄悄的,仿佛台上演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鬼,一只唱戏的鬼。
深秋的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来,空空的大堂里,李飞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心里已溢满了汗水。
。。。
“公子,夜深了,莫管小丑儿了,他是个傻的,只会唱戏罢了。”
从后门走出来,扫地的老人朝着大堂吆喝了一句,顿时打破了这千钧一发的局势。台上的青衣小厮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又乖乖的的坐回到凳子上。
李飞虚了一口气,浑身已是汗流浃背,他极力松开僵住了的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老人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狼狈的李飞,惊讶道,
“呀,公子。怎都浑身湿透了。不如跟老夫到去后庭喝杯茶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