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抻着脖子答道。
“扑腾,”
这是老太太腿脚一软,翻倒在地的声音。
嗻又是什么鬼!
阿柿把剑收进鞘中,拍拍身上沾的蜡灰,抬起头来说,
“咱们走吧?”
老人瞪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少女,眉角忍不住挑了挑。她的女儿怎会被养成这般模样?
最终,望着阿柿眨呀眨的眼睛,老人憋出一句话来,
“面见君王,不让带剑。”
阿柿把剑递给跪倒在地的黛玉,回头时衣角却被拽住了。阿柿低下头,与黛玉不安的目光对视,她笑了笑,揉了揉黛玉的小脑袋瓜,
“放心,我明早就回来。”
“不必,皇上不留你过夜。”
老人整理了一下衣服,舒了口气,重新还上一副笑脸,抱拳拱手道,
“抱歉了老太君,难得曾孙女进门儿,圣上旨意,打扰你们团聚了。”
一连数折,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已是心里憔悴,跪在地上,面色如土的拱了拱手,也没力气再说话,只是目光紧盯着那位随朱公公渐渐远去的少女。
“她到底是什么人?”
一句话在众人的心底浮现,又像一根刺埋进了心口里。
。。。
一波三折,晚宴匆匆散场,众人如鸟兽散,走出门,仍是将夜未夜的天。
遣散丫鬟,凤姐跟链二爷两人踱步穿过蜿蜒的花园,往自家小院走去。
园中幽暗,走到僻静处,链二爷忽然停下脚步,出声道,
“娘子,印子钱的事,还是不要再做了。”
“放你奶奶个腿!什么印子钱,我怎么可能去干那么丧天良的事!”
凤姐忽然大惊失色,强自镇静下来,以厉色来掩盖心虚。她揪着链二爷的衣领,急声道,
“你听谁说的?是哪个小贱人来污蔑我,我去撕了她的嘴!”
“没有谁,我就是说说,最近府外面似乎传的一些风声。”
链二爷半笑不笑,喃喃道,
“也就是些茶楼里的传言罢了。”
传言。。。
凤姐半信半疑的瞥了链二爷一眼,说,
“你不是刚回来嘛,怎么就有功夫去茶馆了?莫非是坐船做累了,陪那个狐狸精解解闷?“
“哪有,哪有。”
链二爷讪笑着摆了摆手,
“娘子你还不知道我,我一项正事为紧,心里清楚着呢。“,
“呸,你们男人都是偷腥的猫,每一个好东西!”
凤姐佯装厉色,扭着屁股快步远去,只剩下一脸讪笑的链二爷兀自站在枯败的树丛里。
不多时,讪笑变作苦笑,链二爷抬头仰望着将夜未夜的天,砸吧砸吧嘴,
“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啊,这府里发生的事,你真的以为瞒得住我吗?“
九出十三归,妻女作草菅。
新年犹冻死,代代还不清。
常年呆在国公府里,他又怎会去在意路边的草芥?
可如今除了一趟远门,却发现,那些路上走着的,市井里奔波的,竟都是些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如今回到贾府,链二爷从未觉得自己的娘子如此陌生,她果真放了印子钱,害的那许多人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他竟都有些害怕凤姐了。
望着天边逐渐黯淡的晚霞,贾琏忽然想起了爷爷还在世时教给他的那句话,
“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
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