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士兵走远，茶客们才敢轻声交谈。一名年长的茶客向王海瑞投去敬畏的目光，低声道：“刚才多谢二位镇定应对，否则今日怕是难逃此劫。城中现下局势太不稳了。”

王海瑞点了点头，心中已明白宁城的情势比他所料更为严峻。许多人显然因不满萧殷勤的苛政而不敢轻易言表，这无疑证明了民心背向。王海瑞站起身，微微拱手道：“宁城民风淳朴，只可惜如今内乱未平，实在令人惋惜。若萧殷济殿下还在，或许还能有所转机。”

几名茶客听到萧殷济的名字，纷纷眼露感慨之色，低声道：“是啊，老城主在世时，这座城池从不曾遭受如此战乱。萧殷济殿下性情仁厚，若他还在，百姓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王大人，我们该启程了。”随从适时低声提醒。

王海瑞微微颔首，向茶馆中的人们一一拱手，随后转身离去。走出茶馆后，秋风吹拂而过，夜色更显凄凉。他面色沉重，低声对随从道：“宁城如今人心动荡，民怨深重，若不及时整肃朝政，恐怕局势难以平复。”

随从点头应声：“大人，如今情势复杂，我们此行若公开调查，恐怕会引起萧殷勤的警觉，反而不利于公正评判。”

王海瑞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错，这也正是我暗访的原因。既然民心所向不容掩盖，我们便要抓住这一点，为宁城讨回公道。”

此时，远处的宁城主府隐隐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如猛兽般张牙舞爪。王海瑞深深注视着那方向，心中默默立下决心——宁城的正义与和平绝不能就此埋没，他必将尽其所能，为这座城池恢复公道。

第47回钦差王海瑞暗访

钦差王海瑞的到访早已在宁城掀起了波澜，然而，真正知晓他行踪的人寥寥无几。他并未按照钦差大臣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入城，而是化作一名风尘仆仆的商人，借夜色潜入宁城的边陲小镇，以此开始他的暗访之旅。

王海瑞与宁城已故老城主素有深交，早年两人曾共事，对其秉性和政治风格也知之甚详。老城主并未让亲子继位，而是指定养子萧殷济为城主，这一决策便让王海瑞心生疑虑——养子萧殷济究竟有何德行，能令一代名臣如此信赖？而萧殷勤，这位自立为城主、并在朝廷极力掩盖真相的兄弟，究竟隐含着怎样的黑暗？

王海瑞以一名异乡布商的身份来到宁城最繁华的集市，集市四周喧闹嘈杂，百姓们熙熙攘攘，布匹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王海瑞的装束朴实无华，面带微笑地融入人群中，旁若无人地四处打探。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卖药材的老者身旁围了一群衣着破旧的工匠，似乎在低声交流着什么。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异常，便缓步走上前，微笑着说道：“老丈，这些药材看起来倒是上好的货色啊，能否让我瞧瞧？”

老者上下打量了王海瑞一眼，冷淡地答道：“这些是特地留给老客的药材，若是你要买，明日再来吧。”王海瑞不以为意，随即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低声道：“我家中有病人急需药材，还请行个方便。”

老者见到银子，脸色稍霁，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松动了一些。王海瑞借机与老者攀谈，得知其名为刘鹤，常年往返于南蛮之地贩卖药材。闲聊片刻后，刘鹤察觉到眼前这名商人谈吐不凡，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王海瑞巧妙地提到自己也有过往南蛮之地的经验，引发了老者的共鸣。

老者终于打消了戒心，叹了口气道：“如今这宁城表面看着繁华，实则暗流汹涌。城主所为有违老城主生前的教诲，那些南蛮的货物竟也与这座城牵扯不清啊！”

王海瑞眉头微蹙，低声问道：“老丈，此话怎讲？”

刘鹤四下打量一番，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后，才低声道：“不瞒你说，这些年宁城暗中走私火药，不少送去了南蛮之地。城主与南蛮的关系不知何时便深得很呐！”

王海瑞心头一震，若有所思地问道：“宁城的火药为何走私到南蛮？这对城主来说有何好处？”

刘鹤冷笑一声：“谁说城主是真心扶持南蛮？他是将南蛮当成了傀儡，试图利用他们壮大自己的势力罢了。如今的城主已经不再是老城主的那番作为了，凡是有利于自己权势之事，他皆不择手段！”

听到这里，王海瑞心中已有了几分明了。如此说来，萧殷勤正在私自操控宁城的资源，用以积蓄自己的势力。这不仅违背了朝廷禁令，更是对百姓的极大剥削。然而，这些阴暗勾当，他作为钦差若是无法获得证据，一切都是徒劳。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刘老丈，我见您精通南蛮药材，若有货物想要贩往南蛮，不知是否方便与您搭伙？”

老者狡黠地笑了笑：“原来你也有此心意？不过这条路非一般人能踏入，须得有城主府的路引才行。不瞒你说，如今宁城的火药便须经由城主府的特殊批文，方能出城。此事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王海瑞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隐晦的光芒。他内心盘算着，若能借助城主府的批文来探究火药走私的内幕，或许可以掌握萧殷勤的罪证。于是，他沉思片刻，道：“既如此，能否请刘老丈引见几位熟识的商人，或许能帮我找到一条安全的途径。”

老者微微一愣，但见王海瑞神情真挚，便点头答应：“你若真心想加入，三日后到城南的‘清风酒楼’相见，届时我会引荐一位管事与你认识。”

三日后，清风酒楼内，夜幕降临，清风酒楼内一片昏暗，门口站着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卫，来往的人群皆三五成群，神情警惕，显然这里并非寻常之地。王海瑞如约而至，进门时特意掩住了脸，装作略显局促的样子。刘鹤迎上来，将他带到角落一张桌旁。那位管事正端坐桌前，表情严肃，面带威严之色。

刘鹤向管事低声细语几句，那管事扫了王海瑞一眼，冷冷道：“你想做火药生意？”

王海瑞微微点头，压低声音道：“正是，在下愿以重金换取批文一份，只要拿到批文，价钱绝不含糊。”

管事一边端详他，一边冷哼道：“重金？现在宁城的火药紧缺，若无城主特别批准，便是黄金万两也难买一份批文。你若无实在来头，劝你还是早日死心！”

王海瑞略作犹豫，随即拱手道：“听闻城主一向有识人之才，在下愿以家产之半换此批文，只求一份许可。”

管事见王海瑞态度恳切，不由动容，低声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通报城主府，若城主有意见你，自会通知你来此。”

王海瑞连忙道谢，随后故作随意地说道：“对了，听闻宁城的火药多供南蛮所用，生意倒也兴隆，城主定是财源广进。”

管事冷笑道：“你知道什么？南蛮那些回族，满脑子都是扩张领地的念头。城主不过是利用他们而已。他们想要多少火药便给多少，能让他们为我城主效力，岂不两全其美？”

王海瑞暗自记下此话，便谦逊地点头：“原来如此，城主果然高瞻远瞩。”

言谈间，王海瑞渐渐了解到，萧殷勤早已通过火药交易逐步将南蛮势力纳入掌控，试图以此为依仗，将宁城变成他独立的王国。这一系列走私之举，不仅将朝廷置于危险之地，也为宁城百姓带来了诸多压迫。王海瑞对萧殷勤愈发心生不满，打定主意要揭露其罪行。

王海瑞夜深难眠，反复回想着今日所得的情报。若无法阻止萧殷勤，宁城百姓将继续在其压榨下苦不堪言。他心中暗自思忖：“看来，必须找到城内义士与我协力，才能彻底铲除萧殷勤之害。”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王海瑞迅速翻身而起，将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只见一个黑影从窗外飘然掠入，低声道：“钦差大人，在下是萧殷济的旧部，闻知您暗访宁城，特前来相助！”

王海瑞松开手，凝神看着来人，微微点头道：“既如此，便不妨一试。明日我将故意出现在城主府前，若能取得那批文，或许能揭露更多内幕。”

那人点头：“在下会安排人手随时接应，大人尽可放心。”

王海瑞深吸一口气，胸中斗志愈发昂扬。他已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将宁城的黑暗之势揭露于天下，为百姓争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