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杨国忠反复交代了李福德,只要发现潼关大军任何人胆敢回长安,一律按违抗圣命对待,格杀勿论。
话虽那样说,李福德哪里敢直接动手,肯定还是要问几句。
“奉诏回京!”李璘从怀里掏出一封诏书递给李福德,说道:“户部前来送粮的人带给本王的。”
李璘身后,户部那名押送粮食的小吏赶紧陪笑,“是的,是圣人命小人专程带给永王殿下的。”
说完,他低下了头,手脚微微发抖,并没有人注意到。
李福德将信将疑接过诏书,打眼一看,确实是翰林院经常拟定诏书的那位翰林笔迹,末尾还有圣人的亲笔署名。
“怎么没有中书门下印?”他问道。
“事急从权,圣人没走中书门下,应是口谕命翰林拟旨。”李璘淡淡应道。
开元十一年起,圣旨皆由中书门下审议后盖上大印,才能生效,视为符合礼制。
但也存在万分紧急时,皇帝绕过中书门下,直接颁布谕旨的情况。
李福德想起了昨夜半夜还在冒雨赶路的运粮队,知道情况紧急,便信了大半。
“都放下兵器,永王是奉诏而来。”他示意手下警戒的士兵都放下手中军械,开始仔细看诏书的主要内容。
“闻朔方军先锋将至长安,特命潼关大军撤离潼关,以空城麻痹叛军,诱敌深入,于长安城外配合城防军与朔方军,伏击贼军......”
李福德看着诏书,顿觉额头冷汗直冒,这个计谋太大胆、太冒险了。
而且还需要他的城防军配合,这群城防军士兵战斗力如何,他一清二楚。
“李将军。”李璘大有深意,轻轻说道:“朔方军先锋将至,此事绝不可外泄,否则杀头。圣人没给你们送谕旨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
“我揣测圣人的意思是:今日晚上或者明天,我潼关军与朔方军作为主力,伏击刚刚拿下潼关急于夺长安的贼军,你们城防军作为诱饵。”
“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不然恐军心不稳,但李将军知道无妨。”
被李璘这么一提醒,李福德有些害怕了,极有可能是自己领兵作为炮灰。
一帮比在灵宝的哥舒翰大军还要乌合之众的新军,毫无作战经验,能挡得住谁?
何况,新兵许多都是被半强迫半哄骗招募而来,听说要对付潼关精兵,数日来已经开小差跑了不少了。
李福德为此焦头烂额,管都管不住。
要是再听闻即将对付叛军,那更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城防军当诱饵太合适了,一旦与敌相接,绝对是一触即溃,四散逃命。叛军追杀的兴起时,朔方与潼关精兵绕后偷袭,定然是大胜。
难怪要放弃潼关,真是妙计。不这样做,叛军怎么会上当。
所以杨国忠也没有告诉自己,是担心自己泄露消息,军心大乱。
自己更不敢跑,跑了必会被满门问罪处斩,只能硬当诱饵。
“多谢永王提醒。”李福德认真地拜了拜,他和杨国忠一样,十分贪生怕死。
“无需客气。”李璘收回诏书,“李将军放心。”
他笑着说道:“我会抽一百精兵保你周全。”
“这.....太好了。”李福德很感动,但也知道李璘先是提醒自己,又主动提出派兵保护自己,这样做多半是有事相求。
“永王有什么事但讲无妨。”
李璘神色一正,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对方很上道。
“我需要你们提供军马,要求不多,就三千匹。到时候助我们打了胜仗,我一定会在圣人前替你美言几句。”
“三千......”李福德苦笑,他也只有五千骑兵,一股脑匀出去三千,有些伤筋动骨。
但确实要给些马,不然到时候士兵一股脑跑了,导致伏击失败,自己下场难料。
“这样吧,折半如何?你们也要有步军的。”李福德沉吟道。
“也行,多谢。”李璘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要的岂止是三千匹马,他全都要,不仅是马。
“既如此,事不宜迟。还请李将军现在拨付一千五战马,我领着去接正往这边赶路的袍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