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她说,我是城堡里马夫的儿子,幸得领主大人垂怜,能沾光混上贵族一样的待遇。那傻丫头居然信了。
我们就约在河边,就像这里一样,满是芦苇荡。
她走在我前面,回头嬉笑着脱下鞋,在泥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那脚印有五个圆润的凹陷,足弓那里弯弯的,缺了一块,比那整条河都美。
啊,想想真是令人唏嘘。”
“大人,”一名盾兵说道,“我们都没听您讲过这个故事。后来呢?那农家女子,可是您现在某个私生子的母亲?”
强森带着莫名的意味笑了笑:“不,要真是那样就好了。
魔灾到来之前,哈兰德子爵要求所有贵族,集中前往子爵领避难。
那时我在想,我走了,她怎么办?农家破房,连领地城堡里最破的建筑都不如。
于是我忤逆了我的父亲,穿上我的少年甲,带上我的骑士剑,一个人骑马横跨好几个领地,去她家找她。
那时候,魔灾发生了。
当我气喘吁吁地来到她家门口,她的父母已经断气了。
我拉着她的手,要她跟我一起去避难。
她是个傻丫头,坚持说要埋葬了她的父母。
我想,行吧,不差那么点时间。
谁知道,真的就差那么点时间。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尖牙利嘴的畜生:一只石化翼龙。
它从天空飞下,弄断了我的剑,又让我精疲力尽。
于是我抓住了她家的伐木斧,用最后的力气把她护在身后。
可我该怎么战胜那只石化翼龙?我伤得不能动弹,晕了过去。
听说当我暴怒的父亲,带着全队人马来救我的时候,那傻丫头已经在弥留之际了。
当我的母亲发现我的时候,她还傻乎乎地说着‘夫人,这是您城堡马夫的儿子,求求您,救救他!’
她到最后都没有怀疑我的话,真的认为,一个穿着少年骑士甲,挥舞着骑士剑的骑士,会是马夫的儿子。
那之后,我不再练剑,而是练起了斧头。
我的领地里,不允许出现石化翼龙。有一只,杀一只。”
队伍听完故事,一片寂静无声。
三个浮肿的黑东西,从河流上游飘下来。
那是一匹马的残尸,一具男尸和一具女尸。
男尸的身上,胸口插着一把锈剑,下方还在流出殷红的血。
刚死不久。
“伙计们,”强森眯着眼睛说道,“有人劫杀这两人,还寒酸到用一把锈剑。我猜是匪徒的人。”
李诺立刻明白过来:“所有人,向前急行军!”
马蹄声陡然加快,脚步密集,挤开杂草。
前方远处的三岔路口,有一辆木质推车,推车前还留着马儿的后半截身体。
几个恶棍,正蹲在血泊之上,搜刮着推车上的东西。
他们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了惊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