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马儿打着响鼻,四肢踢腾,极其不耐。空气中燥热非常,几个火把滋滋作响,摇曳出一个个忽明忽暗的人影。
楚江跳下马车,早已等待许久的诸多壮汉纷纷投来异样的眼神。
“清雪师姐,后会有期。”楚江躬身一礼,宗门深似海,想来能不见就不见了吧。
“保重。”慕清雪明显心不在焉。攀谈甚多,心绪已乱,此子虽是年少,所言也颇有些惊世骇俗,但诸多事项却能一一相对,若是被眼前少年言中,自己怕是……得想想办法了。
“集合集合!所有人等一字排开,跟紧点,切莫走岔了路!”一位赤膊大汉灌了一口水,浑身肌肉鼓胀,身后一队甲士尽皆持弩,倒是少见。
“童先生,今天去哪个区位?”一名套着罩衫的大汉向前一拱手,想来是这里的老人了。
“丙区!”
“啊!听闻今年这区段浆流甚猛,沿途皆没,不曾听说有人摘取过火元果啊。先生……”何止是没人摘到过,近几年都没人进去过。
“这不浆流褪去,正是丰收的时候,你等是第一批,百年都等不到这等好时机。”说着,大手一挥,一干人等随着大汉大步向前,甲士坠后压阵。
“这不是拉我们去探路吗?”
“是啊,浆流稍有异动,怕是就回不来了。”
“看来这次得稳一点,事不可为,早点撤。”
“说不定真有机会捞票大的。”
“想屁啊!就算找到了,守个一个月,要是不成熟,你也就一场空。”
众人三三两两议论着,浆流异动之地,危险远大于机遇,最怕的就是被岩浆堵了后路,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走了半个多时辰,穿过一个岩洞,眼前豁然开朗,一道火红的岩浆流横跨在眼前,缓缓向下,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岩浆湖。空气扭曲起来,热浪灼得人口干舌燥,这种地方,普通人呆时间长点都受不了。
被称作童先生的壮汉取出一杆阵旗,往岩石上一插,一个十米见方的法阵亮起,将入口罩在其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尔等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了,火元果多在火系灵气浓郁之地,并不是越热的地方越多,祝你们好运。”说着搬出一把大椅,自顾自的躺下,“每日辰时供应饮水饭食,过时不候。”
话毕,百余人化作鸟兽散,或三五成群缓步前行,或独自一人快步消失在红河尽头。楚江刚走两步,一队三人便迎了上来。
“在下王辰,不知兄台是否第一次来?”
“有事?”楚江看向三人,虽是精壮,但气息略有漂浮,显然不是能打的主。
见对方面冷的紧,王辰已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但转念一想,一咬牙:“吾兄弟三人,在这黑胶山寻火元果也有两年了,若论资历,当是深厚了。不知少侠有无意愿,我们共组一队,若有所得,于你三成,不,四成可否?”
四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辰,怎么,找靠山了?这个我看不行,模样蛮好,就不知道中不中用。”一队彪悍的汉子走过,为首一人一拍王辰肩膀,嘿嘿一笑而过。
“有仇人?”
“也不是,这两年我三人多有所获,于是便有人派人暗中盯梢,当我等要去兑换火元果时,便出来抢夺,本来是五五开,现在欺我们势弱,只给我们……”
“哼哼…”旁边中年男子轻咳一声,“少侠既与大管事有旧,这些人等自然不足为惧。”
“带路。”既有人同行,必定比自己瞎摸有用得多。
“请!”
此行三人,两个年轻人王辰,王皓,中年男子李厚,皆是火元城附近村寨寨民,以采摘打猎为生,年景好时做点营生,近两年靠着采摘火元果发了笔横财,都娶上媳妇成了家。
一路上,王辰教授了好些自己采摘的经验,楚江总结出了两字——命好!
浆流旁酷热难耐,要提防路基坍塌,岩浆喷涌,有时甚至还会有洞穴塌方,更有甚者,错把浮岩当成陆地,直接坠入红河。
三人颇有经验,各自穿上一件银制套衫,可挡热浪,喷溅的浆液。楚江罩着粗布大衣,虽是在集市也购置了些布料,但还没功夫去找人缝制,铁甲吸热,更是穿不得。这山洞之中,能遮丑就行了。
前行没多远,便已无路可走。
“做好标记,往回绕。”李厚在山壁上砸击几下,做出一个暗号,估摸着就是此路不通。
如此摸索着行进大半天功夫,绕过几个缺口,眼前出现一条条下沉式的洞穴,还有些红通的地方冒着热气。已有十来个人徘徊在洞口,却是不敢进去。
“这些应该就是被浆流吞没过的地方,还未完全冷却下来,下方若是有足够空间,生长火元果的几率便大大提高。”王辰摩挲着手,跃跃欲试。
“看!那边!”
楚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指尖站着一只火红色鸟儿,一吹口哨,鸟儿嗖嗖飞进了洞穴中,不多时便飞回来了,嘴里唧唧咋咋叫个不停。
“训灵师?”
“钱唐,外门的弟子,一手驯兽手法颇得精髓,但在门内不被待见,这几年用这鸟儿斩获了不少,他们一组六人皆是外门弟子,无人敢惹。”
不多时,钱唐一行六人分为两组,进入两个洞穴之中。
“这底下有东西!”李厚大叫一声。见楚江投来疑问的目光,腰板一挺,“要知道,钱唐是我们这的风向标之一,每到分叉之地,大家若不敢进,必等其探路在前,飞鸟亡,断头路。飞鸟归,生机现。如今他探了不过五处,便分队而行。我们这有个不成文规则,钱唐分队,火元必现。”
果然,徘徊的十多人立马进入了其他洞穴,五取二,至少四成的几率有所斩获,当赌一把。
楚江心中一动,自己不是俘获了几尊傀儡可以使用,拿来探路,摘取,守候正合适。
做上记号,楚江几人选择了一个较大岩洞,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岩壁虽已硬化,但高温仍未褪去,内里闷热无比,不多时,几人均已湿透,很快又被烘干,反复之下体能受到了极大消耗。
来到开阔处,李厚从储物袋中取出水分与众人,这储物袋乃是三人最贵重之物,内装七日之饮水用食,以备不时之需。
楚江挥了挥手,自腰间取出水来,在外,不碰他人饮食是保命之道,马虎不得。
李厚一愣,这年轻人倒是有些家底。随即又取出一块洁白玉石:“这识玉沾染烟气毒瘴便会变色,刘兄弟可戴在身上。”
楚江一探脖间挂坠,李厚咋把下嘴,悻悻然饮了口水。
“这该死的地方,热出个鸟了!”几人刚起身,一股浓烈的火系灵气自上方岩流处飘来。
“不会吧,第一天就能碰到火元果?”王辰鼻尖一嗅,身体不自由的颤动起来。
楚江盘膝而坐,神魄一闪而出,炽热的火能烤的头皮发麻,火系灵源穿透神魂,楚江身形一晃,差点被击晕过去。浮屠塔运转下,丝丝魂丝摄入神魄之中,一凝神,顺着灵气散发源头一冲而上。神魂在岩壁缝隙之中自由穿梭,弯弯绕绕之下,不多时便进入了一片小型岩湖,只见其上三三两两长着十数棵一米来高黑褐色灵株,想来便是火元草,一棵火元草上散着乌光,熟透的乌红色果实正在慢慢溶解溃散,飘散的灵能便是出于此。可惜了。
远处,有岩石敲砸的震动,应是有人也发现了。
“三江兄弟,三江兄弟,该走了!”李厚见楚江坐着不动,顿时急了起来,这先来后到,此间洞穴错综相连,晚了可就连个汤都喝不着了。
“走!”神魂归位,楚江一窜而出。
“兄弟慢点!”李厚三人摸不着头脑,赶紧跟上,王辰朝李厚一点头,李厚会意,这刘三江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