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王城武威候府,东厢房别院,一道金光闪过,随之一个黑焦身影破门而出,奔向后院。
稍后不过一个时辰,多方密报呈上案台,位高权重者掌八方信息,阅后也只淡然一笑。两败俱伤?天佑之!东济海苍家失一臂矣,难成大器。无名之士,一战三,伤重难愈,甚好!
人影霍霍,已有暗探出城,情报越细,价值越高,自是卖的越贵。
晋国王宫,莫东九急急寻到赵冲,一番拉扯下,一队亲卫策马奔出,向南而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王城暗潮涌动,每日血雨腥风更甚,赵氏王朝摇摇欲坠,分崩离析已是板上钉钉。
丰津渡口,楚江,大师兄,魏书恒三人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秦三半肿着脸,在一旁伺候着斟酒。老九托着下巴,干起了煮水泡茶的勾当。余者皆放下刀兵,做起了脚夫苦力活计。颜面扫地,天怒人怨。而始作俑者端着酒杯,询古问道,好不自在。
“吾观二位道友器宇不凡,天命所归,自是当世人杰,主掌天地沉浮,何以在这凡尘渡口消弭时光?”楚江重甲在身,宽袍兜帽,齿刃插在身侧,举起杯盏,黑脸上绽放出一朵小花。
呸!你个丑货,死不要脸!
大师兄忙举杯同饮,一口入喉,火辣辣的全身胀痛,你是宗门苦修烧了脑,还是出门历练降了智?在这装傻充愣:“道友面前,岂敢自大。我宗门子弟,自是不染凡俗事理。奈何师门有命,难违也。”
“坐地起价,盘削客商……青剑门何以干起了这门营生?难不成是乱晋国时局?”
“非是乱,而是安。”大师兄指尖点酒,在桌上一划,“晋国王战,龙蛇混杂,我青剑门阻南路,其他宗门各守一方,宵小不得入,只出不进,少些黎民苦难,时局可控。”
“哦?倒是辛苦你们了。”
“不敢,修道以安天下,吾辈分内之事。”
“呵呵~这晋国之主,不过一傀儡,需得贵门出三名内门子弟?”
“道友可曾听说灵爆?”大师兄靠近了几分,声幅轻了几度。
“灵爆?”楚江举起杯盏,酒已是满尽。
仙域《天荒志》有载,灵气自天地逸散,或来自九渊,或来自域空,逐年提升,润万物,破荒厄,生仙灵,出神祇。只是其中伴随妖兽肆虐,恶灵现世,人欲膨胀,秩序瓦解,终是天地崩碎,最后一切在繁华盛世中覆灭。不过,此过程达百万年之久,当异象显现为人察觉时,怕是进程过半。即便先知先觉,身在其中,也不是一人一剑,一门一派,一时三刻能应对的。况且此秘辛也不是寻常修行者能知晓的,即便了解,一世百年,如此天机,活在当下,纵横无忌方不悔此生,又何必为万年之后的沉浮忧心忧力。
“天地复苏,灵能爆发,别看这贫瘠之地,百十年后虽不如仙山福地,灵气汇聚,滋养生灵,届时珍奇灵物孕育频出,自是先占先得,小心经营之下纵是小仙门也可有壮大之机。”大师兄浅尝一口,斜眼瞟向楚江,又看了眼魏书恒。
“孙道友,到时你我两门同气连枝,在这盛世之年必有翻大作为。”魏书恒强咽下喉中恶心,附和道。
“好!痛快!”楚江一杯下肚,忽又托着腮帮子,“这等好事……你们两可是盘算着骗我解药?”
“哪里!”
“怎会!”
这黑骡子缺心眼吗?
大师兄与魏书恒心下愤恨,遥想方才,大师兄被灵阵偷袭,气血大损;魏书恒杀招抽空灵力,难堪大战;二师兄布阵不成,撇下二人,独自遁形而去。留下二人与楚江死战一炷香有余,筋断骨折,阴险伎俩吃了个遍,又被其种下毒针,身不由命,只能委曲求全,配合着演戏互吹。
好在这黑骡子无意取二人性命,自是先小心应对着,不时便有救兵,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孙大人,财货已妥,可启程了。”楚勇躬身一礼,不敢怠慢。
“大人?方才指使我搬砖可是痛快?相识一场,就此别过,以后行走江湖莫报我名号便是。”
“......”楚勇尬然,嘴角抽动,脸色自是难看至极。此行入那是非之地,皆是豪强,自己这些底子怕是任人欺凌,奈何其人无助己之心。罢了,事不可为,后退几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哼!什么东西,给我一枚铜钱便要我护佑一路,当我叫化子不成。”楚江掏出一枚金币,捏在两指之间,中指弹动,只见金币飞速转动。一挥手,嗖的装进储物袋中。
大师兄、魏书恒二人见楚江把玩着储物袋,恨得牙痒痒。说好的只取一半法宝财货,为何遁走的二师兄那份也让我等出!可知这储物袋中,乃是我兄弟二人大半积蓄,就这般巧取豪夺。说人家吝啬?可知那一枚金币,便是寻常护卫一月奉钱,你若未出手,白得好处,楚家人自是不算亏待。贪得无厌,阴险狡诈,等着!终有收拾你的一天!
“孙道友高义!”
“哪里哪里,本来不就想对付几个青皮,手到擒来的事,积德行善,也是修行。”说着瞟瞟秦三二人,看得两人皆是铁青着脸,却又不敢回怼回去,勉强挤出几分笑容,瘆得人鸡皮疙瘩直冒,“谁知,来了三只肥羊……哦不!三位道友,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来,走一个!”
“请...”大师兄握杯的手有些轻颤,一口气终是咽了下去。
“孙道友可是要去王城?”
“未有所定,本是要去王城转转,然王战聚天下豪杰,杀伐甚巨。吾初入凡尘,不惹无妄为佳。何况天下何处不修行,自有去处。”
“孙兄此言差矣!王战盛况,群英荟萃,当是悦天下大事,识一代豪杰之契机。二十年一遇,岂能错过。孙兄有豪侠之气,盛古之风,何况,到时若有贼人行恶,道友自可……”
“张道友所言极是!正好我师门已有人在王城安顿,本不欲打扰,看来又要倚靠师兄弟们了。”楚江做状叹息,大师兄微微一愣,苦水横流。
酒过三巡,楚江看看天色,抽出锯齿刃,插于背后机扩:“时辰不早了,赶到王城怕是要子时了。”
“哦~夜不行路,不若在此休整一夜,我等也好尽尽地主之谊。”大师兄站起身来,单手持剑,双耳轻抖,不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