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过去了,又到了十一月。
崇祯四年,闰十一月。
扬州城外渡口,风大浪疾,些许薄冰被浪花打得稀碎。
张顺携新买的女子以及朱五四主仆、家丁等十余人,登上了一艘前往遮洋船。
这艘船长约五六丈,阖船乘坐了一百余人,都是前往南京的乘客。
待到乘客都上了船,水手升起了船帆。
这一日正吹着西北风,天气格外的寒冷。
张顺血气旺盛,倒也不惧。
只是那新买的女子早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只往张顺怀里扑。
张顺见状,干脆把身上的棉衣一脱,往她身上一套,作唐僧状。
“拿走,拿走!”
庞大的棉衣披到那女子身上,一下子就变成了齐膝的棉袍,显得她愈发娇小瘦弱。
她也不说话,只是泫然欲泣,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模样,看的人分外心疼。
张顺倒还没说什么,朱五四倒看不下去了。
“小郎好狠的心。似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儿,纵使铁石心肠,也被融化了......”
“说得好!”
朱五四话音未落,张顺不由忍不住鼓起掌来。
就连那女子都听得一双美眸涟涟,朱五四不由得意的挺起了伟岸的胸膛。
果然,老子虎躯一震,就连张长道这等猛将对我都刮目相看。
“只是我听说那位,除了好美色以外,又好男风。”
“我观朱兄面如冠玉,唇若涂朱,更胜此女百倍。不如本将留下她,然后把你送过去?”
“呃......当我没说!”
朱五四闻言顿时满脸通红,悻悻坐了下来。
原来今日张顺等人出行,就是为了前去拜访南京守备太监。
在出发之前,他还故意到处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以便狐假虎威,让人误以为他和林如海、南京守备太监同气连枝,皆为“帝党”,以期吓阻潜在的敌人。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能因妇人之仁,坏我大事?
想到此处,张顺扭头过脸去,丢下一句话。
“我去船头练练箭去,你们且在这待着!”
言毕,他便从随从家丁手中接过了两壶箭,一石弓,在那女子楚楚可怜的目光中逃也似的去了。
“倭......倭寇!”
谁曾张顺刚来到船头,还没来得及练箭,就听见有人突然嚷嚷了一声,然后阖船大乱了起来。
“倭寇?哪来的倭寇!”
张顺唬了一条,不由抓住了一个人,厉声问道。
“那......在那......”
那人闻言,浑身颤抖的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江面,赫然有一艘遮洋大船正顺风顺水从上游杀将过来。
张顺仔细一看,只见那船帆正画着一个鲜红的符号。
一个硕大的月亮,张开血盆大口,欲吞噬一颗火红的太阳。
而在船帆的周围,亦悬挂了许多类似的旗帜。
这是倭寇常用的标志之一。
“倭寇,这年代哪里的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