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这条路很艰难,天子宠信小人,孤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举大事者,无非一死而已。但是孤,这次,不惜一死!也要护我大汉江山,还他一个清清白白!”
“诸位来孤宫中,有时间长的,也有时间短的。时间长的,孤自诞生以来,天子就指派你们教导孤了。时间短的,有的是孤交游时遇到的,有的是孤出行的时候带回来的。不论是哪种方式遇到的,大家共事,便是缘分。”
“今日孤意欲举大事,诸位可以自便。此行毕竟千难万险,诸位的身世家境又有异同,如果不愿意和孤一起的,孤已经备好了盘缠,诸君可以自取。”
他向旁边一指,内侍适时地端上了大盘的金银,明晃晃地很是耀眼。
“如果愿意与孤一起的,孤很感激,但不强求。”
“现在,请诸君自便吧。”
刘据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前方的宾客们。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周,看着这些他熟悉的面孔,有些已经白发苍苍,那是从小教他读书的先生;有些五大三粗,那是上次出行巡视四方,检查官吏贪污问题时偶遇的屠户;还有一个瘦不伶仃的的,那是上次钓鱼空军的时候捡到的,当时这家伙饿了三天都没有鱼儿上钩……
他脸上浮现出微笑,和这么一群人共事,真是有意思的事情。但是接下来的战争,不知道他们中间,能活下来几个?
从某种程度的私心而论,他宁愿这些人都拿了钱跑路……
突然,王破跪了下来,粗声粗气地开始说起来。
“某来太子宫的第一天起,某就是太子的人了!这次起兵,大不了就是一死!那某也是太子宫的一条鬼罢了!古人云,事生如死,那生和死不就是一样的吗?就算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又有什么可犹豫和害怕的呢?”
“再说,某与诸位共事,虽然不知道诸位是否喜欢某,但是某很喜欢诸位。就算死了,某也不过是去阴曹地府打一个前站罢了。如果在地府,只有某一人,那证明诸位都活下来了,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啊!如果大家在地府重逢了,那也不过是继续重温今天的日子罢了!”
“太子殿下,王某愿意出征,虽蹈山赴海,亦在所不辞!”
刘据睁大双眼看着他,指向他的手,竟然有点颤抖。
底下突然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众门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愿为殿下赴死!”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太子宫内。
以至于过了好一会,还能听见“赴死……死!……”
刘据的嘴唇紧紧地抿住了。
过了一会,他才转向白发苍苍的石德,勉强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一揖到地,“少傅,这次出兵的檄文诏书,就拜托您了。”
石德捋了捋胡子,眯着的眼睛里满是笑,“固所愿,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