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长公主已经死了,不是今日,长公主在两日前就已经死了。您现在这般毫无用处,若您真是为了公主好,那就带领弟兄们,踏破北狄王庭,为公主报仇雪恨,而不是在这里欺骗自己!”
有人上前拉了拉风信的衣袖:“风副将,你还是别说了,将军他……”
风信不以为意:“不让将军认清事实,难道要继续看着将军自欺欺人吗?”
转头又对自家将军说:“将军,属下知道您对公主的情意,正因如此,难道您就不想为公主报仇,不想完成公主遗志吗?”
昭阳长公主不远万里和亲北狄,又在蛰伏一年后,挑起北狄内乱,行刺北狄王,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
“将军……”
“我知道了。”裴云归突然哑声道:“今日先收兵吧,找人清理现场,讨伐北狄一事,容后再议吧!”
众将士开始清理现场,刨了坑,将尸山中的残肢断臂掩埋,又依裴云归的吩咐,将另一副同样被长刀刺穿身躯的护卫单独掩埋。
裴云归护着怀中的人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殿下对不起,您是否在怪臣来晚了?”
他知道,殿下不会怪他,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
“殿下对不起,都怪臣,是臣没用……是臣没用……”
低喃间,他握上谢晏的手,却发现谢晏手中紧握着什么。他颤抖着手,慢慢将谢晏紧握住的手掰开,手心里紧握着半截绢帕。
绢帕被血色浸染了大半,上头的小字却依然可见:‘裴云归,唯有我死,才能破局,你不要去怪自己。
此生还是有憾,若……还能有来生,唯愿我能,做一回你的妻子。
裴云归,记得,要保重自己!”
似是老天也在可怜他们,轰隆一声,空中又飘起了雨。
渐渐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被牵动,裹挟着裴小将军的痛意终于爆发出来:“殿下……啊……”
雨幕中,终于爆发出小将军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
军营主帐。
谢晏闭目躺在榻上,换上了干净的衣裙,还上了精致的妆容,苍白无比的面色被遮住。
皇朝最受宠的长公主向来活的精致,谢晏曾说过,不管自己因何原因故去,身故后,她依然要精致好看,她绝不允许自己狼狈的死去。
裴云归记得谢晏跟自己提及的一切,便差人给她上了妆,换上了她喜爱的衣裙。只是可惜,边城苦寒,寻不到最上乘的绫罗绸缎。
长公主身亡的消息已快马加鞭传回京师,上一战,敌我双方皆损失惨重,近期双方都在恢复,暂无战事。
裴云归趴伏在榻边,一瞬不瞬看着榻上的人,有时自言自语,有时就那般静静的待着,已四五日不曾踏出过营帐。
属下来人劝,尸首不宜久留,是否要先将长公主装棺运回京师?裴云归不依,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味药物,说是能减缓尸首腐烂,给谢晏服下后,他便将自己和谢晏终日困在主帐内。
药物终究只能保尸身一时不腐,谢晏身故二十日后,尸身终于还是出现了腐败绿斑。
即使再不舍,裴云归还是只得寻来了棺木,亲自将人抱进了棺椁内。
“抱歉,殿下,臣想多留你一些时日,看来,还是留不住了。”
“今生,是臣没能护好殿下,若能求得来生,殿下就不要再骗臣了好不好?臣只求殿下,给一个相随的机会,臣必定……生死相随!”
最后,裴云归还是俯身在谢晏额上印下一吻。
棺木合上之际,在心中呢喃道:‘殿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