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进入挽云宗时,自学引气入体的那两年间,他不得要领,只掌握了皮毛,距离寒暑不侵的境界还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在书屋门前举着功谱等候的这会儿功夫里,他感觉到手脚有些发冷,便在回廊里来回走动,好让身子暖和点。
他的步子,比往常轻快许多。
心底的激动之情昨夜就扰得他难以入眠,甚至到现在了,他还没有一丁点儿瞌睡劲,人越发地精神。
连时间都流逝地特别慢,明明等了不多久,可在姜正初看来,仿佛已经过了大半个晌午。
迎面,陌生的身影陆续到来,他们穿着与姜正初一样的道袍,而区别是,其当中的半数并不需要在外面加一件棉氅子。
见到来人,姜正初和气地与大家挨个道了声“早”,却没有得到任何一句同样的问候。
他并不放在心上,流浪三年,什么样的人情冷暖他都见识过了。
当天色渐白,吱呀一声,在书屋里头打扫布置的火工童子开了门,大家便抖掉衣袍上的浮雪入了室内。
姜正初马上自觉地走到课堂的最后一排,找了张犄角旮旯的书桌落座,迅速取出功谱和笔墨纸砚,入神地翻阅功谱上那些已然烂熟于心的文字。
他已经尽量不让自己进入师兄弟们的视野,暗处还是扫来怀有恶意和轻视的目光,窃窃私语不断响起:
“师父真是的,现在选生也不把把关。”
“学丹道的门槛越来越低了……”
“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是凤莱堂的弟子……”
不过,这一切,姜正初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屏开了所有的外界干扰,心思全然投入面前的书页。
姜正初永远都知道自己最该关心的是什么。
同门之间如何相处,于课业毫无干系,他不在乎。
书屋的四角摆了几只小香炉,有助于凝神的花草香气四处缭绕。
在他自习了一炷香之后,仙风道骨的长髯中年人迈四方步进入课堂。
张仪的鞋底刚刚接触到书屋地砖,他便注意到了后排角落里那埋头温习的少年,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翘,露出欣慰的笑容。
心中念着“小小年纪,专注力如此之强,难能可贵。”,张仪走到了自己的席前。
而与他面对面,所有弟子皆恭敬站起,齐刷刷行了个礼。
“嗯,免礼了,都坐下吧,开课。”
凤莱堂的弟子按照境界,划分四个班,高境界的弟子并不需要张仪劳心耗神,给了功谱,再稍稍演示手法足矣,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了。
唯独新入门的弟子,需要他的循循教导。
这些练气前期的弟子神识薄弱,难以接纳隔空讲道,最适合给他们讲课的方式,还是凡俗学堂那一套——口传心授。
今日这堂课,张仪正要讲授炼丹师专用的内功心法,他清了嗓子,抬眼扫视众弟子。
在堂下,姜正初紧握笔杆,随时准备记录师父说的要点,只听得先生捋着长髯问道:
“你们平日里可有去过坊市,接触过代炼培元丹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