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火舌在北风中晃动,但无论风力风向如何变换,距离他两尺的那块石靶,始终包围在火焰的炙烤里。
法力充盈,控火比起往常轻松数倍,令他欣喜万分,立即沉浸于施法中,遮蔽了没必要去关注的干扰。
几个同门的惊叹,自然没有送到他的耳畔——“怎么做到的?手印结得……比拍个巴掌还快……”
乌云暴跳,
山风呼啸。
鹅毛大雪把晾场淹没,把姜正初淹没,透过朵朵雪花,一双眼睛正从昏暗的角落里注视着全心投入施法的他。
黄鹂寮,和雨燕寮成犄角之势,隔着晾场。
这一片房舍里居住的,都是些与姜正初同样入门不久的新生。
而黄鹂寮,与简陋的雨燕寮相较,内外规格都要高出不少。
室内铺满了鹅绒毯子,破木小榻也换成了花梨大床,连床榻之上的被褥枕头,也都套着上等绸锦,触摸起来的手感,犹如少女的脸蛋般光滑细嫩。
围绕着床榻,掺有各种花草清香的白烟袅袅升起,绕梁轻舞。
一位披头散发的少年半躺在床榻上,对着镶金的玉烟嘴猛嘬一口,吐出烟圈来,眯起眼睛盯着晾场,
盯着……聚精会神施展着火云掌的姜正初。
“许师兄,您刚刚看清了吗?那小子掐诀结印的速度……”
这人一给许少爷捶腿,一边眺望晾场。
而冷不丁间,烟锅子咣的一下敲在了他的脑门,“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许师……啊!许少爷,我错了,我掌嘴。”
啪啪两声,被称作许少爷的少年消了气,又躺回去,扒着床沿继续观看雪景底下那勤苦练功的几人。
“许少爷,他这不光结印奇快,火候控制……也挺他娘的准啊,都说他在考场上作弊了,可依我看,这小子……有真才实学呀。”
“有个屁,哼。”
许少爷放了个屁,把被子掀开抖了抖,“阿七,几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看人只看表面可不行。”
“少爷,我脑子慢……”
“你那是蠢。”许少爷抬高嗓门,“我就问你一点,作弊这小子,他爹是谁,他爷爷是谁?什么人推举他来挽云宗的,你说说看?”
“这个……我听师兄们说,他是个浮萍,没根没底,自己一个人来拜山门的。”
“那不结了?
区区浮萍,一没功法,二缺资粮,灵根恐怕也不咋样吧,他那丹田,能有多大?
比鹌鹑蛋大点有限了吧,施起法来撑得了多久?
你别看他摆弄法术有模有样,那都是虚的,皮毛而已。”
“是是是,我没记错的话,考核现场他熬基液,熬了一个时辰就开始焚血了,底子薄,难成气候。”
“只能坚持一个时辰,还想当炼丹师?笑死人了。
丹师,咱们可是丹师呀!
丹器符阵,丹为首,没家没业的还敢来炼丹房凑热闹?自己也不掂量掂量,哧。到了月底小考,他就该滚蛋咯。”
许少爷吐出来的每一字,都沾着轻蔑之意。
“高见,还是少爷看得透彻。”
“哼,多跟本少爷学着点吧,见识广了,你将来看人,也能跟本少爷一样准。”
阿七嘿嘿一笑,“许少爷,我哪有那本事,我跟在您身边学个一成,都够受用终身的。”
“轻点揉,我睡会儿。”
“睡会?您今天……不练功吗?”
“雪这么大,练什么功呐……呵啊……”
许少爷把烟杆子往桌上一扔,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