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流浪来挽云宗的,对吧?”
阿七频频点头。
“一个没根没底的流民,没有家资,是么?”
阿七又点头。
“那你告诉我,这种人,他是怎么把法力提升上来的?
他的丹田……不应该是鹌鹑蛋大小吗?
什么时候扩开的!”
“少爷,他每日都特别勤勉,您也亲眼看到的……他天没亮就在练火云掌了,而且还每日都去百机堂领取任务,自己挣资粮……
人家如此用功,修行长进……不是挺正常的么。”
阿七低声细气解释。
可是刚把话说完,他即刻察觉到不妙——自己必然失了言!
他不知自己为何偏偏在这时候脑子里抽了风,稀里糊涂说出来这番话,
说出来这番夸奖姜正初的言语,
夸奖这个许少爷眼里根本容不下的……流民、庶民、下民。
“坏了!”阿七心中暗道,悔恨不已。
但为时已晚……
许殷丰的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意。
“你什么意思?”突然抬高声调的喝问,吓得阿七哆嗦着低下头。
许殷丰步步逼近,手中的烟杆握得吱吱响,“你想告诉我,他这种连入门考核都要作弊的杂碎,
他这种浮萍,
他这种下等人,
只要勤勉用功,就能和炼丹房的其他门生平起平坐,对么?
你觉得,他,能和我平起平坐?”
“不不不,少爷,我……”
“阿七,活在这个世界上,尊卑,必须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不会是觉得,只要身上带着灵根,就有资格得道成仙吧?
你不会觉得,只要拜入了挽云宗的山门,
我们之间,就应该是平等的——同窗关系了吧?”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
“我让你说话了吗?”
许殷丰抡起了烟杆,“掌嘴!”
……
九月廿七,天降大雪。
狂风持续肆虐,那股狠劲似乎要把寮房的顶子全都掀下来才肯罢休。
而积雪,也早已淹没了晾场。
在这环境之下,别说练习火云掌了,大家连在户外行走都极为困难。
但师父张仪提前谴了火工童子来传话。
新生寮房区的每一位记名弟子,今日必须出行一趟。
几十盏萤石灯笼照亮了山路。
在鹅毛大雪之下,年轻的丹道修士们排成长队,缓慢地,向丹房行进,一步一个深坑。
队伍划开了没过膝盖的积雪,让洁白的盘山小径留下一道沟壑。
赶在辰时之前,丁班新生,全员抵达凤莱堂丹房石窖。
他们当中的每一位,在瞧清楚了面前的布置时,全都不经意地紧张起来,无一例外。
石窖不再是往日那空空荡荡的模样,
十来名火工童子在宋师兄的指示之下,端着些笨重的装置跑前跑后。
这种装置,在炼丹房很常见。
姜正初来研磨药粉和炮制药材的时候见过,但不知其用途。
装置下挂支架,上承密封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