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防雪的兜帽遮住了许殷丰的大半张脸,而宽大的外袍也掩盖了他衣襟上的焰火纹样。
他在进入这家出售新鲜草药的店铺之前,再三确认了没有人会轻易将他认出来。
丹道弟子的身份,和许家的姓氏,本都是他骄傲的本钱,
但现在,
虚弱无力的他,
狼狈不堪的他,
选择了悄无声息,
骄傲的本钱全都被他小心翼翼藏匿起来,
生怕在旁人面前暴露。
药铺的店主背对着他,频繁将药柜的小屉拉出又塞入,细心地称药、抓药。
而许殷丰,坐在了墙角里的长凳上,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或许在来往路人的眼中,这个披着宽袍兜帽遮脸的修士只是因为受了冷而不停颤抖。
可许殷丰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为何像个久病之人似的,瘫软而松垮。
他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经干涸。
只是经过八个时辰的施法,他就到达了极限。
若再强行施展火云掌,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事情,本不应该发生的。
“我自幼修习鹤延年,
开脉比别人早,
练功比别人早,
练气二层满盈……
这期同窗里面……根本,根本不应该有任何人的法力比我更深!
到底出什么岔子了!
怎么可能会……连施展火云掌这种小术都如此困难?
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他们……
阿七,对……一定是那臭小子,
他给我买的烟叶不纯!
不,不……
可能是酒,挽云宗集子上卖的酒不如我家私酿!
一定是!
那劣酒伤到了我的丹田!
嗯……不对,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有人要害我!
用定温靶练习之前,那姓宋的给我们留的辟谷丹有蹊跷!
一定是辟谷丹的问题……
对,
对对对……”
许殷丰的牙齿,不断地轻微碰撞。
失去了法力护体,他的五感与凡人无异,
时不时有大风灌进店里面,冷得他蜷缩身子,手中握紧了他喜爱的烟杆,无助地等待店家将草药调配成烟丝……
……
屋里暖烘烘的,让人呵欠连连,甚至,偷粮的灰鼠也懒于躲藏,趴在姜正初的脚边小憩。
用定温靶模拟真实考核的那场练习持续了整整十个时辰,在回到雨燕寮之后,他倒头就睡,已经美美地补足了精神头。
而至于其他的丁班新生……并非每一人都能像他这般悠然自得。
经过这场练习,他们所有人,都对自己能不能够通过课业小考摸到了大差不离的评估。
那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七十人当中有那么二十来位,隐约感觉到自己距离过关还差那么一小步,已经匆匆忙忙开始了补救,各出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