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除了温习白天在书屋学到的课业之外,阿七还需要将主仆二人的衣物清洗干净,并且把整个寮房全部打扫一番,当然,除了不许他轻易进入的许殷丰卧室。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轻巧、安静,不敢惊扰了那扇木门背后的许少爷。
那卧室的门缝底下,晃晃悠悠扫来昏黄的烛光。
阿七不知道独自在房间里的许殷丰是正在练功,正在念书,还是如往常一样叼着烟杆,品着佳酿。
“丹田……用进废退。
修行之途如逆水行舟,
许少爷,虽然幼年开脉,积累下来的修为高于同期新生,
但如此闲混,能混到什么时候?
仗着早就达到练气二层满盈的修为,
他这回确实考过了火云掌,
一个月后,考驭鼎功,他估计也能过关,
可是再往后……真正的炼丹考核呢?
照他懒惰懈怠的态度,瓶颈或许会来得比别人更早。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遇到了跨不过的门槛怎么办?
借许家的背景强行留下来?
师父似乎不吃那一套……
如果许少爷被除名,逐下山去……
那我,我何去何从?
我只能跟着一起下山么?
或者……
如果没了许少爷这棵大树……
我能不能,独自一人,继续登这修行长阶?
学着姜正初那样自己去挣资粮……
我……做得到吗?
姜正初的背后,并没有世家作为靠山,
他和我一样,出身卑微。
可他靠自己的双手考进了凤莱堂,考过了课业考核……
他走过的路,我……
我……”
阿七手上的杂务没停,但他屡屡分神,想入非非。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开始了以往不曾尝试过的思考……
……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许殷丰的脸颊,
他轻轻抚摸自己眼角那几道沟壑,愤怒与悔意令他不自觉地浑身颤抖。
而再一低头看到了枯黄的手指,他更是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那姓姜的小子绝对跟魔修学了邪法……否则,怎么可能他作弊没有付出代价,
而我……焚血施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几近癫狂地把那根手指塞进嘴里,用力地咬下。
“而且我的丹田,我的法力……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区区十个时辰施展火云掌都做不到?
我练的是我们许家秘传的鹤延年,修为也早就到了练气二层满盈……
莫非以丹入道……真的必须改练内功?
必须改练元阳养气诀,才能够支撑高强度的火行法术?
就为了所谓的底力……
为了底力,放弃已经二层满盈的地阶内功鹤延年,转而从头学习低贱的黄阶内功元阳养气诀?
不仅有损修为,而且经脉可能会因此破裂……
再者说了,在炼丹法术上,难道……我真的不如那浮萍?
不可能,他一定是因为修了魔功,所以才胜过了我!
但,但是……就算他以魔功胜过了我,
我……我该如何是好?
火云掌的考核把我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月要考的驭鼎功呢?
我现在,究竟该如何修炼,才能通过这一关又一关的考核?
冷静,冷静下来……想清楚对策……
驭鼎功……对,这御物法术考验神识,若要让识海强大,我将鹤延年再破一层就好!
以练气三层的修为去考驭鼎功,哪里还用得着练习打陀螺的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