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森雪像是未曾看见楚秀容脸上的神情一般,自顾自将东西收拾好,待到路过楚秀容身边时,才神情平和地开口:“哪有什么师父?庆国公府如今的情形,只能跟着旁人学些鸡毛蒜皮罢了。”
话音落下,她便径直带着芙朱离去,只留下楚秀容目光沉沉地看着主仆两人远去的背影。
当天晚上,与宋森雪一道用饭的宋云策脸上的淤青便消散不少,用饭时,他时不时往宋森雪那处看,宋森雪心知肚明是为何,却迟迟不肯点破,直到宋云策在她这里用完饭,又写完课业。
她才故作平静地开口:“兄长今日看着,精神很是不错,在学堂里过得可还顺畅么?”
上午的时光,她确实来不及影响那些小娘子拦住各自的兄弟,但等到上午女学散学后,宋云策的日子便应当会好过许多。
宋云策见她如此一问,玲珑肚肠当即便有了结论,他低声道谢,宋森雪见他醒悟得快,当即便有些失了兴致。
逗人如逗猫,要是对方反应平淡,就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她摆摆手,示意芙朱送客,原本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宋云策满头雾水,等芙朱把他带到门口,他才开口:“……我方才是哪里惹得森雪不痛快了。”
“为何她突然要赶我走?”
芙朱闻言,看宋云策的神情就有些古怪,片刻后,这位宋森雪肚子里的蛔虫兼宋森雪身边一等心腹,开口道:“太聪明了吧。”
宋云策:?
还不等他问个明白,芙朱便将他送出大门。
只留下宋云策一人看着关闭门扉而恍惚。
学堂的事情当天晚上就传到了楚家众人的耳朵里,楚氏甚至为此被楚老太爷叫走,等到更深露重的时候才回来,宋森雪提着灯笼在门前等候。
见得她在烛光中隐约美好的面容,楚氏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嗔怪了宋森雪几句,便与她一道回内室,母女二人对坐,楚氏摈退左右,问道:“那点茶的功夫,你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你那秀容表姐口口声声说你天资异禀,如今连你外祖父都动了兴致,明日他让你停一天的功课,去给他老人家点茶,你若是使了什么手段才有这份本事,不如……”
楚氏握着宋森雪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你原先在庆国公府,何曾有空闲时候,要是明日实在撑不住,与你外祖父实话实说,也不碍事,莫要强求,大不了,还有娘护着你呢。”
宋森雪回握住楚氏手掌,心底涌动暖流:“母亲,不碍事的,原先女儿跟着旁人学了些,外祖父长住江南,必然未曾见过京都点茶的本事。”
“江南虽风雅,可京都里盛行点茶为的是取得陛下欢喜,一个只为玩乐,另一个却为的是荣华富贵,京都那些个点茶手艺,女儿便是只学到皮毛,也够用了。”
见她一副信誓旦旦的做派,楚氏纵使有千万般担心,也只能暂且咽下。
次日一早,宋森雪院前果真来了个年纪不小的管事,这管事双手揣在衣袖内,神情有些倨傲:“表姑娘有一手点茶的好手艺,老太爷也已然听闻,今日让老奴来,请表姑娘跟着老奴走一趟。”
宋森雪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得罪楚老太爷身边的人,笑着唤了一声,芙朱当即便捧着一对玛瑙鼻烟壶出来:“这是一点心意,并不值什么钱,只是有些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