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交不上医药费的时候,潘晓晨打过爸爸的电话,爸爸私下汇过款,但是后来被家里的太太发现了,“正宗”的潘太太随即给潘晓晨发短信,短信内容极尽刻薄之能事。
“潘晓晨,你跟你狐狸精妈妈就是扫把星!”
“得了怪病难道想把整个家族拖累了不成?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早死早解脱,不要连累潘家!”
“你能姓潘,已经给你脸了,别给脸不要脸!”
“我们潘家是要脸面的,不是打发得疯病和穷要饭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给潘家要钱,脏了我们潘家的门庭。”
……
潘晓晨看着手机上一条条弹出来的信息气得双手直发抖,差点拿不住手机,她咬着牙把几十条短信一条一条删除,把所有恶毒的话也从大脑中删除,她走到病房看到虚弱不堪的妈妈强忍住了泪水,但是当医生过来问她妈妈情况的时候,她绷不住了。
潘晓晨跪在了医生面前,哭得那么无助和凄惨:“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吧,你说她需要器官还是输血,但凡我有的,你都拿去,都拿去给妈妈,只要能让她……让她好起来……”
路过的病人和家属都在看潘晓晨,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好像这人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医生和护士赶紧把潘晓晨拉了起来,医生在医院里见惯了生命的诞生和逝去,家属的欢喜和痛哭,他们有时候能做很多,有时候又什么都做不了,医生从来不知道是他更快还是死神更快。
主治医生还是残忍地告诉了潘晓晨:“这位家属你快起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但是我实在能力有限,看不了你妈妈的病,与其这么耗着,其实……”主治医生摘掉了眼镜:“其实我建议……我建议不如回家吧。”
潘晓晨脸上挂满了泪痕,听到这句话彻底绝望了,但也突然冷静下来了,她擦干了眼泪,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原来人在绝望的谷底时,不会再嚎啕大哭,而是静静地感受万箭穿心后的巨大空洞,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是一种被摘心掏肝夺去希望的死寂。
潘晓晨看到妈妈抬起了手,她跑过去握着妈妈的手,妈妈只说了两个字:“回家。”
潘晓晨没有哭泣,而是非常平静地答应了妈妈:“好,我们现在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