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丑话说在前头,我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无论你诊出什么病症,若无把握,不许乱开药!”
张祖谦厉声警告道,“若是逞能贪赏,把我祖母治出个好歹,我定取你全家项上人头!”
江颂宜一惊,暗暗咬牙,应道:“是。”
随着张祖谦下了命令,侍女拢起榻前鸦青色的帘子,江颂宜只见榻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
老夫人精神萎靡,瘦得形销骨立,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此时虽然醒着,眼底却黯淡无光。
乍眼一看,宛若行将就木之人。
江颂宜请侍女打来一盆热水,先在热水中浸暖了自己一路过来冻得僵直的指尖,这才为老夫人搭脉。
她诊脉时,屋中安静到落针可闻。
半晌,江颂宜开始问诊。
“老夫人是不是经常腹痛腹胀,且多发生在亥时以后?”
静立一旁的侍女应道:“是。”
“可有烧心反酸之症?”
“有,两三日便发作一回。”
“还总是食欲不振,恶心想吐?吃荤食和甜口的东西便频繁打嗝?”
“对对对。”侍女道,“这些症状都有。”
简单的几句对话落在张祖谦耳朵里,他看着江颂宜的眼神厉色稍退。
看来这姑娘真有几分本事。
他刚生出这个念头,却见江颂宜松开诊脉的手,挽起袖子,作势要掀开自家祖母身上盖的锦被。
张祖谦见状,立刻起身制止道:“做什么?”
江颂宜道:“有些老人家说不清楚具体疼痛的位置,我需得进一步确认,才能得出结论。”
这时榻上的老夫人开口了:“谦儿,不必紧张,你吓着人家姑娘了。”
张祖谦这才坐了回去,对老夫人说话时又是另一副温声细语的态度:“祖母说的是。”
江颂宜掀开锦被,手指轻轻在张老夫人肋骨往下一寸轻轻按压,同时温声问:“是这儿疼吗?还是这儿?”
此举效果明显,张老夫人顺着江颂宜手指按压,很快说出感到不适的准确位置。
江颂宜为她盖好锦被,想了想,对张祖谦道:“依奴之见,老夫人患的是胃脘疼,民间俗称进食疼。”
张祖谦微微一怔。
他曾经请来的一位医术精湛的老大夫也得出过“进食疼”这个结论。
但开的药收效甚微。
张祖谦问:“可有治疗的法子?”
江颂宜点头道:“有。”
“那你尽快开方,我马上让人去抓药。”
榻上的老夫人闻言,唉声叹气道:“又要喝药吗?这些年我喝的药够多了。”
不等张祖谦出言宽慰老夫人,江颂宜道:“不喝药,老夫人,咱们换个简单的法子治疗。”
张祖谦一听这话,刚刚因为江颂宜总结的病症而生出的两分信任顿时成了警惕和质疑:“不喝药?不喝药还怎么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