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颂故作审视了一番,“这些礼品已经十分周全,无需再添置什么了。谢过管家费心准备。”
她想起前日从安定侯府出嫁,所谓的“嫁妆”规格还不如侯府一、二等女使的份例,心中不免唏嘘。
当时八个箱子不过装了一些寻常的衣物、首饰和几样不值钱的摆件,与今日谢家准备的回门礼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谢家迎亲、拜堂整个婚仪流程也弄得甚是敷衍,这才过了一日,却将回门礼准备得如此丰厚,又是何意?
罢了,搞不懂这些权贵之间究竟在玩什么样的把戏,姜颂决定不再深究,只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
“既如此,那老奴便去安排人将这些礼品装车,明日一早便送往安定侯府。”老管家躬身应下,随即转身去安排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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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侯府,芳华庭。
夜色深沉,院内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只鸟儿的啾啾声以及远处更夫悠长而沉闷的打更声。
姜步礼将脚浸在温热的药汤中,身旁的妻子杜淑兰宽了衣,正给他按压着酸痛的肩颈,动作轻柔而细致。
姜步礼闭上眼,享受着妻子温柔的照料,“淑兰,明日颂儿他们可要过来?”
杜淑兰的手微微一顿,“嗯,要来,谢府的管事今日已经派人来传过话了。”
“淑兰,明日就让筠儿待在自己院里,别出来了。”
“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杜淑兰轻轻叹息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怜惜。
“筠儿她……自打颂儿出嫁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定是舍不得妹妹的。让她避一避,也好。”
姜步礼睁开眼,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眉头紧锁,“谢家这门婚事愿是落到筠儿头上的,说到底是我们失了言,还是不要再生出什么波折为好。”
杜淑兰停下手中的动作,坐到了姜步礼身旁,“侯爷这是觉得理亏?还是责怪我让颂儿那丫头嫁过去?”
“淑兰,好端端的你又怎的说起这些来了?”姜步礼转过身,握住杜淑兰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安抚,“你明知我并非此意。”
“颂儿能嫁入谢家,是她的福气。谢家门第清高,底蕴深厚,即便谢长宴那孩子身子骨弱了些,这门婚事也是她这个庶女高攀了的。”
杜淑兰见姜步礼露出歉疚之色,连忙重新给他洗脑了一番,免得他明日见到姜颂又心生不忍。
“更何况,谢家已经明确表示,等谢长宴百年之后,颂儿可以以正妻之礼另嫁,且谢家会为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确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如此安排,已是极为周到,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姜步礼听了杜淑兰的话,沉默片刻,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这门婚事对颂儿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侯爷,难道你就忍心让咱们筠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守一辈子活寡吗?筠儿可是你的嫡亲女儿,你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姜步礼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不忍心让姜筠受委屈,可姜颂刚刚丧母,又被推出去挡祸,说真的,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更何况这之间还隔着嫡庶之分、亲疏之别……他的心毫不犹豫偏向了自己悉心呵护长大的嫡女姜筠。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姜步礼挥了挥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时候不早了,淑兰,安置吧。”
杜淑兰见状,也知姜步礼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起身伺候他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