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倒飞而出,滚倒在地上。
卢正淳脸上原本的笑容顿时消失,眉头蹙起。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正蹒跚爬起,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五官粉琢玉雕的女孩。
而褚楚儿则是来到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少年面前,认真道:“现在可以道歉了吗?”
卢白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一个七岁的丫头,面色羞愤,毫无脸面可言,可还是嘴硬道:“你一定是用了法宝!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褚楚儿轻哼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输不起就直说,我可以比到你认输为止!”
卢白风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执拗,只能气恼道:“你太幼稚了!”
“风儿,怎么回事?”
卢正淳朝着卢白风严厉质问道。
卢白风见到亲爹到来,也是有些惧怕的,连忙上头低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卢正淳听完,勃然大怒,当场就想给儿子一巴掌,可外人在侧,还是忍住了,他开口骂道:“混账东西,我平日里跟你讲了多少道理,不要仗着肚子里有些墨水,就口无遮拦,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读的书都被你吃了!”
一旁的澹台先生安抚道:“卢尚书息怒。”
他是客人,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不过这个小姑娘的表现他却是看在眼里。
澹台先生端详了一番褚楚儿,跟以往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不是那种沉闷恬静的性子,反而眼神聪慧明亮,想法很有主见。
一般孩童,这个年纪才刚刚认字,更别说看书了,单论儒家经典这样晦涩的读物,恐怕要十几岁才接触。
他不由笑问道:“你小小年纪,却懂得圣人的道理,不知师承何人?”
“家师是金陵书院的陈老。”
澹台先生点点头道:“那你我倒是有些渊源,五年前,我曾到金陵书院讲学,与你老师有过一面之缘,论道过数日。”
“先生您是哪里的大家,居然认得我老师?”褚楚儿的大眼睛盯着老者,无比好奇。
“哈哈哈。”澹台先生笑了笑,抚须道:“我名澹台(tai),单字一个明,来自衍圣府。”
“澹台明......”
褚楚儿小嘴呢喃一声,惊呼道:“您是文庙七十二圣贤之一的澹台明!”
“正是。”澹台明微笑道。
“见过澹台先生。”褚楚儿极为端正的行了一个儒道大礼。
她自然知晓澹台明在儒家算是什么人物。
澹台明哈哈一笑,这个丫头看起来还真是可爱至极。
卢正淳表面对自己的儿子怒其不争,可终究还是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这会儿看到澹台先生对褚楚儿十分感兴趣,也不好对这位褚家大小姐责备什么,只能对儿子呵斥一声:
“犯了错就要认,还不快给褚小姐道歉!”
“是......”
卢白风憋红了脸,像是挤牙膏一样从牙缝扣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褚楚儿一本正经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不代表我原谅了你,如有下次,我褚楚儿定不轻饶。”
卢正淳对眼前这位清平县主,自己对自己儿子得理不饶人,当即也是有了火气,淡笑道:“你读过不少书,应该懂得得人饶处且饶人的道理,各自退后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褚楚儿面对卢家家主,气势也不落下风,质问道:“为何其他人读过书,尚且可以睚眦必报,我读了书,就要得人饶处且饶人?这是道理对不对的问题,不涉及其他。”
这句话颇有争锋相对的意思,她不认可卢正淳的话。
卢家家主显然想帮他儿子说话。
卢正淳以一副前辈的姿态,语重心长道:“对于世俗女子,相夫教子,是天经地义。你踏入修行大门,生在王公之家,已是不易,何必再生祸端?”
褚楚儿态度坚决,一点也不迷茫,摇头道:“所谓天经地义不过世俗偏见而已,尚书大人对于我的看法,何尝不是世俗加在女子身上的枷锁。其他人心甘情愿,我褚楚儿偏不,我就要让天下人看看,男子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你!”
卢正淳想说什么,却又不想以大欺小,没想到,这番辩论下来,自己气势上居然会占据下风。
澹台明见到二人的辩论,不但不阻拦,甚至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他朝褚楚儿发起邀请道:“近来年关,老朽会在皇宫讲学,县主可有兴致前往旁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