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头,又看见陆福祥正缓缓踱着步走过来,又是一脸惊喜:“爹!你也来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王桂珍呜咽起来:“这么多年你也不回家,一年到头只寄钱和信回去,碰不着看不着的,妈怎么能不想啊。”
陆秦川的喉头滚了滚,尽力将眼泪咽了回去,笑着说:“就知道你会想我……妈,我也想家,想你和爹。”
陆福祥刚刚走到近前,背着手,冷着脸,幽幽地说:“净捡好听的说,想家还能八年也不回一次家。家里的田地还是请邻居你二大伯帮忙伺候着,可是没那闲功夫来看你的。我俩是专程送小鱼过来的。”
一听“小鱼”这个名字,陆秦川刚刚还是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就变了颜色。
他刚想说话,就听吉普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娇娇柔柔地传过来:“陆连长,是伯父伯母来了吗?”
周若鱼一直站在岗亭里,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子打开吉普车副驾驶的门走了下来。
一身洁白的白大褂因天热未系扣子,里面是一袭淡黄色印小白花的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时下非常流行的奶白色半高跟塑料凉鞋,五官虽算不上十分好看,但化了精致的淡妆弥补了长相上的不足,整个人看起来倒却很是清新淡雅。
她很是优雅地走过来,脸上挂着淡笑,礼貌地打着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叫苏红梅,是军区医院的护士,也是陆秦川同志的战友!”
军区医院的护士?难不成这位就是前两日陆小花口中所说的那个老四在部队谈的对象?
空气瞬间就像凝固住了一样,陆福祥脸色已经变得黑如锅底,目光阴冷地扫向陆秦川。
陆秦川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红梅能这么大大方方地就下了车主动与他父母打招呼。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他就恢复如常,笑着说:“爹,妈。这位是苏护士,连队里的战士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我特地从医院里请了她来给战士们瞧瞧的。”
先前那两个哨兵显然与苏红梅十分相熟,见陆父陆母无动于衷就开始打圆场:“大伯大娘,这位可是咱们陆连长的红颜知己,有知识有文化业务能力又强,又是俺们部队里的文艺骨干呢。”
陆秦川横了那哨兵一眼,咬着牙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关你禁闭!”
哨兵是个新兵蛋子,脸蛋红彤彤地摸着后脑勺,只咧着嘴憨憨地笑。
显然这种话苏红梅听得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抿起嘴淡笑着看着哨兵离开,很是自来熟地对陆家夫妻说:“我来往这里次数多了,这些新兵与我也不见外,就爱开些玩笑。伯父伯母莫怪他们才是。”
话虽说得滴水不漏,但对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陆福祥和王桂珍来说这就足够了:他们儿子和这女人的关系不简单!
陆福祥重重地咳了一声,也不接苏红梅的话,只看着陆秦川说:“我和你妈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你小子八年未归家我们也就当你死了。
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条光棍,你是有老婆的人,你不回家让你媳妇儿怎么办?嗯?”
陆秦川呼吸一滞,该来的终归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