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爸有钱，但更有两个儿子。

佟旭辉大学毕业能赚钱之后，佟爸就没再给过她钱。

其实她开口要，也是能有的。佟旭辉能开那个口？她缺的又不是那点钱。

自从看透男女本质后，佟旭辉就不再刻意去学男孩子了，反而是不加掩饰地释放自己女性的一面，倔强地想证明女孩儿并不比男孩儿差。

她心里其实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在佟爸眼里，甚至都不如他三婚刚生，连牙都没长的小儿子。

可她还是憋着一口气，倔强中夹杂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她嘴上不说，但心底的某个角落还隐隐有着期盼。想着有一天，佟爸能看到身为女儿的她的厉害，对她露出赞许。又或许，还会对当初的选择悔恨不已……

所以让她跟佟爸开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佟旭辉结婚的时候，佟爸倒不吝啬。

原本是要送婚房的，但付波家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只得在婚房附近的小区买了套七八十平的二手房，还包了新房的装修和家电，送了一辆婚车，统共加起来一百万的样子，全都算作嫁妆。

这些还被付家爸妈当作谈资，跟亲戚朋友吹了好大一波。所有人都知道，付家的儿媳妇儿家里条件好，嫁妆多，有钱！

只有佟旭辉觉得，这些对佟爸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钱财仿佛是佟爸跟她关系的最后切结书。一旦他拿出来，她收下去之后，佟爸对她就再无责任了。

那段时间，佟旭辉想了很多很多。她总觉得自己变了，明明不在乎佟爸的钱财，但又觉得他给的太少……

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收下了。

佟妈说的没错，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她不要，最后也是便宜了别人……

果然，婚后，本来走动就少的佟爸也只有年节去他家送礼时才能看到了。

每次见面，看着对方一家和乐融融，嘴里说的都是客套的假大空。佟爸对她永远是“好好相夫教子”的殷殷嘱托，话里话外还透露着佟家的钱未来都是两个弟弟的……让佟旭辉心烦不已。

她回来后反手就把那个二手房租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一晃这么多年，亲父女见面的次数，还没有佟旭辉跟钱馨这两个隔了数年才重新熟络起来的高中密友多。虽然还算不上形同陌路，但在佟旭辉心里，也相差不远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佟旭辉说出要跟她爸借钱，其中的挣扎和执着也就可想而知了。

钱馨看出了佟旭辉笑脸下的强撑，握了握她的手，问付波：“你就不帮着想想办法？”

“哪儿能啊！”付波含笑叫起屈来，“你也知道，我全副身家全在我老婆身上，买包烟都需要跟她申请……”

将佟旭辉挥过来的巴掌握在手里慢慢揉捏，又说：“讲真的，我们家大小事儿都听她的，我就是我老婆的马前卒，她指哪儿我打哪儿。回头她要让我跪老丈人门前求情，我绝B二话不说，‘噗通’给她跪那儿……”

“谁让你跪了！”佟旭辉抽不开付波握的手，还是钱馨及时松了手，才让付波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他不借就再想其他办法，你跪个屁的跪！膝盖是没长全吗？这么爱跪？！”

佟爸不太喜欢付波，当初的婚事也不是一帆风顺。但佟旭辉坚持，付波又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佟爸直接跪下了，指着天发誓这辈子都对佟旭辉好。

佟爸直接被架了起来，本就对女儿没有太多耐心的他当即甩手不管了。

付家爸妈还一度担心他这个不管，连嫁妆都没了。好在后面该有的还是有的，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佟旭辉对付波跪她爹那事儿还是极其敏感，一提就炸毛。恼怒亲爹的同时，又对付波感到愧疚。

钱馨本想问付波，你爹妈那儿不能支援点儿吗……

但看小夫妻又开始你侬我侬，旁若无人了……

罢了，她跟佟旭辉是好友，跟付波可不是。这些问题，她问来，终究有些交浅言深了。

佟旭辉既然没提，说不定已经算在那些被抹去的零头里了。即便没有，她也不能多这个事。

成年人应该知道分寸，好朋友更应该多为对方考虑……

两人黏糊了一阵儿，付波又跟钱馨保证，他一定想办法，翻遍通讯录和同学录，看还有什么认识的人能筹到钱……又被佟旭辉一顿轻捶，笑闹之后，才手牵手地离开。

钱馨目送两人的背影，感觉这样有爱的婚姻真好。哪怕遇到困难也能相互扶持，携手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