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就由你来安排吧,我让人去找一些好大夫来。” 苏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无奈地看了一眼儿子落寞的身影,心里一片愁云。
长子心气高,平日最不服输,如今还没有见到敌军,自己先受伤回来了,别看他嘴上不说,心里定是憋了很大的一口气,只希望别再憋出病来才好。
苏牧沄带着宋时悦,一路护着苏牧青回到了他的贞吉院。
贞吉院的丫鬟宝莲见到苏牧青回来,欣喜若狂地迎上来,又看到他脸上蒙着的轻纱,一脸胡茬比往日显得憔悴许多,不自觉暗暗握紧了拳头,脸色都白了。
见过了大小姐大公子,她这才注意到,重锦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姑娘:干干净净的鹅蛋脸上有一双英气的眉毛,身段高挑纤瘦,长发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别了一根普通的桃木簪。
看样子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双手十指纤细但略显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一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
宝莲心里稍稍放心,在一众丫鬟里,她的姿色最出众,所以才被拨给了苏牧青贴身伺候。
“宝莲,这位宋姑娘以后就跟着你在贞吉院伺候了,你给她安排个住处,先跟她说说府里的规矩,再带着她做些活计。”
苏牧沄轻声细语,简单交待了一下,就护着弟弟回房了。
宝莲应了一声,紧跟着姐弟二人,见苏牧青行动不便,慌忙跑到前面,提前把凳子挪开,以免苏牧青磕到碰到。
“别动它!放在哪儿!出了这个家门,外面的人也会主动替一个瞎子清路吗?”
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苏牧青突然朝着宝莲的方向,发出一声怒吼。
别说是宝莲和宋时悦,就连扶着他的苏牧沄也被这猛然一声大喊吓得颤了一下。
她惊慌地抬头,看到弟弟脖子上青筋乍现,便知道,这一路他隐忍了许久,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出征前,他的几个朋友相约给弟弟送行,把酒言欢,豪言壮语,那时大家把他捧得有多高,此刻弟弟摔得就有多重。
宝莲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带着哭声说道:“大少爷,奴婢知错了,求大少爷息怒,大少爷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苏沐云心头一沉,低头同情地看了脚下的宝莲一眼,她朝宝莲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带着宋时悦先下去。
强压住心头的沉重,苏牧沄故作无事地安慰道:“娘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相信很快就能......”
“这一路辛苦你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牧青抚上姐姐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语气清冷,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一路,全靠姐姐在前面护着他,从今以后,他要自己适应着无边的、充满黑暗的世界了,还要接受自己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苏牧沄听出弟弟语气里的颓丧,再看着他身形落寞,一点一点,摸索着,慢慢地坐到桌边,心里忍不住一阵酸楚。
从小到大,苏牧青都是家族里拔尖的那一个,是父母引以为傲的翘楚,有这样的弟弟,她也觉得与有荣焉,将来出嫁,夫家定会高看她一眼,不敢轻易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