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刚一出口,他自己便反应过来,随即笑着说道:“瞧我,年纪大了,这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心疼亲外孙啊!”
淳于靖也笑了笑,“应该是孟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才对吧。”
顿了片刻,他低声道:“能让郑大人把他送过来,这位孟公子也不是一般人物啊……”
“郑府送来的人,不论是何出身,都不能怠慢,小心为上,千万记得祸从口出。”裴大人叮嘱道。
“晚辈一定记在心上。”
淳于靖喝了口茶,犹豫了片刻后低声问道:“伯父,我听说太子殿下的身体最近不大好,真是这样吗?”
裴大人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宫里不许消息外传,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很严重吗?”
“听说是风寒,但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说到这里,裴大人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陛下这几年迷上了求仙问道,放在政事上的心思越来越少,原本还曾有提前传位于太子的打算,谁能想到,哎……”
淳于靖也蹙起眉头,“这要是太子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朝中不就得变天了吗?”
秦皇后与皇帝有两个儿子,除了太子还有一位三皇子,虽说夫妻二人鹣鲽情深,但皇后毕竟故去多年了,那点情分也不知能否支撑三皇子登上太子宝座。
除此之外,宫里还有其他几位皇子。
二皇子沉默寡言,一直踏踏实实在刑部做事,无甚大错,四皇子母亲出身不高,暂且可以排除,五皇子的母亲是独孤贵妃,子凭母贵,他如今很得皇帝喜爱,还有六皇子,也就是郑贤妃的儿子,他可是有位好外公……
裴大人看着淳于靖,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提醒道:“我听说陛下偶尔会来你这儿坐一坐,他若是来了,问起你对一些事的看法,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人有时候装点傻,比什么都强。”
淳于靖点头表示受教,“我明白,我就老老实实地做我的山中居士,反正我早就离开了官场,朝上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裴大人这才放下心来,“陛下的心思这两年越发难以捉摸,朝里也是人心浮动啊……”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裴大人不欲继续深谈这个话题,便转而说起了裴含章。
“我这两年总觉得心里不安定,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让含章远离朝堂更稳妥一些,他在有些事上过于单纯,觉得世间之事非黑即白……”
裴大人有些感慨,“我教会了他为人正直纯善的道理,可朝堂之上却容不下这样秉性纯良之人。”
淳于靖安慰道:“伯父不必太过担忧,依我看,含章未必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或许他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不愿意在长辈面前卖弄聪明罢了,我那几个弟子不就是如此吗?”
想到自己教出来的那四个小麻烦精,淳于靖笑道:“在我面前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离开我的视线,还不知道要闯多少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