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牵起一抹苦涩。
当年他信誓旦旦承诺会护好慧月母子,可事关周家全族,他最终还是违背了诺言。
怨他也是应该的。
想明白前因后果,他心里除了那抹涩意,担心倒是消散了许多。
示意周家人退后,不必再同苏鹊纠缠。
便寻了块石头坐下,静静地等着。
恰好,他坐的位置面对着长生,见被定了穴的孩子,双眸赤红,急得都要哭出来。
想到这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冷硬了一辈子的心肠突然软了软,同长生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有事。”
长生听不进去,老爷子点他穴时,便在他耳边说了阿姐没事。
可没亲眼看到,他都不会信的,何况,这么久了,他们都没上来。
他在运力冲开自己的穴道,他要下去找阿姐。
周太师察觉他的异样,又道,“你这样有损自己的身子,若你阿姐真的有事,你却伤了自个儿,到时候如何护她呢。
人总是要先护住自己,才能护住别人呢。”
当年的抉择,他并不后悔。
却听得长生道,“我不伤自己,万一阿姐当真有事,我护了自己,却误了救她,又有何意义?
你帮我解开,我要去寻阿姐。”
“你不怕自己跳下去,尸骨无存?”
长生愿意同周太师讲话,便是希望他能帮自己,见他已有动摇,忙道,“若我下去会死,那阿姐也凶多吉少。
可我下去了,总有一丝机会,说不得我们能相互扶持,共存亡。”
他从来没同外人说过这样多的话,实在是小满他们得了老爷子的令,不敢给他解穴,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周太师,“快帮我解开,我在意阿姐,又岂会怕。”
周太师微怔。
须臾,他自嘲一笑,“是老夫着想了,竟不如你一个孩子通透。”
他起身解了长生的穴。
若当年,他没有为了护住周家,躲到江宁,而是坚定地守护太子。
或许太子就不会死,大佑也不会变成今日模样,但他不敢拿周家赌。
到底是他辜负了。
长生可不管周太师在想什么,他得了自由,不顾辰山和小满他们的阻拦,捡起地上的绳子就捆在腰间。
一绑好,人就要往下跳。
好在,老爷子带着癞赤脚上来了,敲了敲他的脑袋,“这般不听话,小心我跟你阿姐告状。”
“阿姐呢。”
长生不怕告状,忙问道。
不必老爷子回答,乔惜揽着苏鹤霆的腰,从底下跃了上来。
见她当真没事,反而有事的好像是苏鹤霆,人都昏迷了。
长生心头高兴,也不计较苏鹤霆平日霸占他阿姐了,弯腰蹲在苏鹤霆面前,“我背。”
乔惜耗了太多内力,的确累了,不跟他客气,将人放在他背上,晚了一步的辰山忙一边扶着,“你先背会,稍后换我来。”
老爷子看了眼周太师,“你怎么也来了,风大,下山吧。”
周太师笑,“好。”
他没有再多问苏鹤霆的事。
再问,有些破裂的关系,也难回到从前了。
老爷子也没多说,只道,“我们过两日便回去了。”
周太师嗯了声,两人再无话。
乔惜听着两人的对话,察觉出不对劲来,再一细想,便也明白了,下意识看向苏鹤霆,结果对上他阴沉沉的眸,乔惜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鹤霆要和她秋后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