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璀瞧着对面书案上打开的文书,以及上面还未曾干透的字迹,看样子似乎才写了一半还未曾写完。
“可是我突然登门,扰了崔兄长?”阿璀有些歉意道。
“没有。近来我打着伤重的名头在家休养,尚书省上下那些人便是再不知事,也不会在这时候送些麻烦事来给我。不过是今日闲来无事,想起先前与陛下谈及科举之事,突然有些细节之处的想法,所以临时记录下来。”崔寄笑道,“况且阿璀登门来瞧我,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打扰?”
“我能瞧瞧么?”阿璀见他提及科举,来了些兴趣,指指书案上他写了一半的内容,试探问道。
“有何不可?”崔寄起身,自书案上将那写了一半的十二折纸张取过来,托给阿璀瞧,笑道,“阿璀所学庞杂渊博,恰也可帮我瞧瞧,可有什么需要补充注意的地方。”
阿璀接过细细看过来,虽见上面内容简练,但内容却十分全面。
基本是借鉴前朝科举流程并加增删,比之前朝科举流程显得更加严密周全。
甚至连举试的科目如何,也有设想罗列。
只是大约也才是他自己私下里预先的设想,许多内容只是大概的框架,还未有完整的构想填补。
不过想想也是,科举之重大,需要考虑的细节何其之多,岂是个人便能面面俱到的?
“我观兄长这框架已经十分周全,想来完善之后便能更加周全,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阿璀小心将那纸张还给他,又悄然问道,“我观如今朝中局势,似乎阿兄重开科举的诏令不多时便要昭告了?”
“你常日在宫里头,你想知道这些,不去问你阿兄,竟然来问我?”崔寄笑道,却也没有否认。
“哎,我这不是闲来无事,想到什么便问什么的么?阿兄虽事事都不会刻意瞒着我,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既然不涉朝政,好像这些事情便是问多了,也终归不太好。况且阿兄一向劳碌繁忙,我若只是好奇想问问这些事情,总是扰了他。”
“这你可就想多了。”崔寄将纸张重新铺回书案,用镇纸两侧压住,复又转过头来瞧向阿璀,“你阿兄还怕你不去扰他呢。他先前还曾与我说,朝中之事虽然繁杂,便是他本不欲让你知道乱你心神。但你既然与他血缘之亲难以割舍,况且关先生又即将入朝,只你与他与关先生之间的这两层关系,朝中有些事情你必定会被牵扯其中,往后也将会有更多事情你无法彻底躲开去。所以他便觉得,朝中局势你知道了总比不知道的好,知道得多也总比知道得少要好。”
“所以你看,自你回京以来,无论朝中事还是后宫事,他可曾有什么是故意瞒着你的?”
阿璀摇摇头,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外头使女送了酥酪进来,崔寄亲自接过,送到阿璀手上,笑道:“所以嘛,在陛下跟前,在我跟前,想问什么只管问,想说什么也只管说。”
阿璀接过酥酪,觉得他说的话好像十分有道理,略有释然,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确实有一疑问,想请教崔兄长了。”
“你说。”崔寄笑得十分开怀,将一旁时令的鲜果也往阿璀处推了推。
阿璀喝了两口酥酪,放下来,瞧着崔寄道:“我想问问近来朝中那件事情呢,虽然表面上的情况都知晓的,但有些地方,我是想了两日都未曾想明白。本想寻个机会问问阿兄的,但阿兄近来事情多,十分忙碌未有闲暇时,我便也一直未曾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