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积越厚，残弱的支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燃烧着的黑黑铁桶里，火苗窜的老高。

发似枯草的小女孩长满冻疮的脸被火光一映，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小女孩坐在窝棚的角落里，被瘦骨嶙峋的一男一女紧紧护在中间。

“妈妈，我吃饱了。”小女孩舔了舔粘在嘴角的饼干屑，将手中的饼干袋递给女人。

几块饼干怎么可能吃饱呢？

女人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饼干袋，拿出三块给男人，然后将饼干袋封好，藏进三人背靠着的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木箱中。

木箱里藏着她们所有的财产。

“睡吧，今天应该不会冷醒了。”女人拉过崭新的被子，盖在三人的腿上，“贝拉儿，把桶弄远一点，别把被子点着了。”

男人没有说话，默默的用一根木头把木桶推远一点。

黑压压，低沉沉的周围，响起一片悉悉索索好似老鼠偷吃粮食的声音，而后此起彼伏的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将这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压了下去。

夜色就在这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中越来越浓，雪依旧不见变小，三个雪堆渐渐变大。

被雪所阻，兰德的声音显得沉闷，“弄个火堆怎么样？”

王临道，“兰德，雪堆不会说话。”

'将军’猛的推开身前的雪，口中喷出一股鲜血。

“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受伤了？”王临恍然大悟道，“穷读书，富练武。老这么吐血，一般人家还真抗不住。营养品可能跟不上你的需求了，你明天去医院输血会好些。”

'将军’有些尴尬，“多吸了那么一点点宇宙能量，经脉受伤，习惯就好。”

兰德喜道，“我是注册护士，我可以帮你输血。我们只需要准备一个存放血液的冷柜就行。”

二米一，铁塔一样的壮汉，拿着渺小的好像细菌的针头，脸上露出和蔼的屠夫般的微笑。

“太可怕了。比毛毛虫还可怕。”王临打了个冷颤。

'将军’凝眉，断然道，“不对劲，王临，把精神力量扩散的远一点，弄几声雷声。”

王临依言将精神力量扩散到不能扩散的地步，天空陡然响起三声沉闷的雷声，“我什么都没感知到。”

'将军’道，“只是感觉。那一刻感觉很怪……就好像烤熟的肉丢进了冰水里，刺的身上发痛。”

王临’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知道武者对危险的感觉都很敏锐，战斗的时候武者几乎不会依靠精神力量，更多的依赖这种感觉。用现代的研究来说，武者在修行的过程中原始脑也渐渐变得强大。这一点是如何做到的，至今没有定论，因为一切研究的都表明原始脑是无法被锻炼的，然而诡异的却是武者和运动员的原始脑明显比其他人更强。

雪堆越来越大，在不断的捅呼吸孔的过程中，除了’将军’在天亮的时候又吐了一口血，这个夜晚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吃了兰德准备的秩序井然的早餐，王临躺在躺椅上，握着手机的手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南边约克夏区的一个集聚地，全死了。一个男人伸手去抓从他身下探出的一只小手，他以为头上又有炸弹落下来，他想保护他的孩子。”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如果那时候我追过去，结果会不会更好？”

“他们躲掉了真实的炮火，却没有躲掉深藏在心里的阴影。我们害死了一批人还是救了一批人？”王临一时间迷惑起来。

'将军’神色却是如常，看不出什么变化，“把它吓跑了，死的人会更多。只有暴露我们的愚蠢，它才不会离开。没有危险的地方只会比暴露了危险的地方更可怕。”

只是……那个追赶着姐姐的影子，哭喊着“姐姐，别离开我”的小孩，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跟他如此相像的人？

“虽然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我真的忍不住恨你。”

但是他更恨的是忽略了这么简单的事的自己。怎能不怪？怎能不恨？如果当时想到了，追了上去，万一成功消灭了那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