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紧急关头,小全子扯着嗓子喊道:“娘娘啊,您倒是快点儿啊!皇上这会儿正大发雷霆呢,师傅让奴才火速来请您过去。要是再耽搁下去,别说您父亲头上那顶乌纱帽保不住啦,恐怕就连性命都难保啦!”
其实呢,沈妍可心里巴不得她那个爹丢了性命呢,至于什么乌纱帽不乌纱帽的,她才懒得理会。最好皇上能直接手起刀落,给他来个痛快的。
但没办法呀,她平日里一直维持着温柔善良的形象,总不能现在露馅儿吧?所以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她还是迅速穿好了衣服,然后像一阵风似的急匆匆地朝着乾元殿赶去。
一路上,沈妍可满脑子想的都是待会儿会看到怎样一番情景——想必应该是沈国良跪在地上,被皇上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吧。可是当她好不容易来到乾元殿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皇上爽朗的大笑声。这……怎么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安康小心翼翼地带着沈妍可缓缓步入宫殿之内。刚一进入,两人的目光便被前方的情景震惊了——只见皇上正伸出手指着沈国良,面带微笑地说道:“可儿,你的父亲今日进宫,你们父女二人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叙叙旧。待到晚间时分,朕会设下宴席,邀请沈爱卿一同开怀畅饮!”
听到这话,沈国良赶忙向前一步,恭敬地拱手作揖,并满脸谄媚之色地道谢:“微臣承蒙皇上如此厚爱,真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啊!”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令站在一旁的沈妍可惊讶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在此之前她所听闻的可是龙颜震怒,气氛紧张异常,可怎的一转眼之间,一切竟变得这般和和气气起来?
就这样,怀着满心的疑惑与不解,沈妍可领着沈国良来到了顺宁宫。待宫门紧闭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对着沈国良抱怨起来:“父亲,您莫不是犯糊涂啦?那闫家谋逆之事好不容易未曾牵连到咱家头上,本应万事大吉。可您倒好,掌管军粮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能出岔子,还让粮仓失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面对女儿的质问,沈国良无奈地叹息一声,然后摇着头解释道:“为父又何尝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呢?实在是因为皇上始终未能对为父委以重任,我这满身的才华无处施展,心中烦闷不堪呐。所以就在夜间寻了几位同僚一起喝酒解闷,谁曾想竟会如此凑巧,那看守粮仓的士兵竟然不小心将油灯给打翻在地,结果引发大火,酿成此等大祸……唉!”说完,沈国良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之情。
“军粮被毁可是要遭受满门抄斩的!这等大事,我已然从安总管那里听闻了。方才我瞧见您与皇上交谈之时,面色和悦,态度甚佳。父亲,莫非您应允了皇上什么事,方能令其不再追究此次责任?”
沈国良深深地叹息一声,刹那间仿佛苍老了十数载,满脸皆是愁苦之色,缓缓言道:“为父应承了皇上,会尽快筹措军粮,并确保其用量再增添一倍。”
“一倍?”沈妍可闻此言语,整个人如遭雷击,惊得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待她回过神后,急切地开口道:“父亲,现今正值春耕之际,去年冬季留存下来的余粮所剩无几,而今年的新谷尚未播种入土呢。更何况,今年冬日京城酷寒难耐,反观临近江南之地却是异常暖和。那些雀鸟纷纷飞往江南一带越冬栖息。”
说到此处,沈妍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雀鸟向来喜爱啄食稻米,且今年雀鸟的数量尤其众多。即便日后稻谷成熟丰收,但若雀鸟泛滥成灾,将我们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吞食殆尽,届时又该如何拿出那多出的一倍军粮交付给朝廷啊,能不能把烧毁的这些填平都是问题。”
沈国良心里自然明白沈妍可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他可不是个傻子。于是他回应道:“可儿,这些事儿爹心里有数。你想想看,那些雀鸟不是挺值钱的吗?以前闹雀灾的时候,朝廷可是下令让老百姓们去抓捕呢,一只就能换一文钱!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个月,这些雀鸟肯定都会被抓得精光。所以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听到父亲这么说,沈妍可赶忙催促起来:“既然您都清楚,那还磨蹭什么呢?赶快行动起来呀,现在就去抓那些雀鸟!要是等到稻谷长出来了再动手,那就太晚啦!”
然而,沈国良却依旧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别急嘛,可儿。今晚皇上还要设宴款待我们呢,等爹参加完宴会之后再去做准备……”
一听这话,沈妍可顿时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还等?父亲,皇上这顿饭您什么时候不能吃啊!眼下马上就要到播种的时节了,稻谷成熟得那么快,而且雀鸟的数量又多得吓人。
再说了,它们全都停留在稻谷地里,您还怎么去抓?这每多等一天,风险可就增加一分呐!您难道真想舒舒服服地吃完这顿饭后,等着将来咱们全家一起去吃那断头饭吗?”
好在那沈国良本就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听到沈妍可说的那些话后,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数倍,双腿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于是乎,他赶忙找了个借口,声称自己身体不适,急匆匆地去向皇上请辞。得到批准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行李,片刻不敢耽搁,直奔江南而去。
而就在这期间,沈妍可与沈国良之间的所有对话,全都被一旁的小全子尽收耳底。小全子对于沈妍可不喜欢沈国良一事心知肚明,但此次她竟然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去帮助对方,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小全子的意料。以至于他满脑子都是这件事情,做任何事情都无法集中精神,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不,当小全子给沈妍可倒茶的时候,由于心神不定,一个不小心,竟然将滚烫的茶水直接倒在了桌子上,弄湿了好大一片。沈妍可原本正端坐着品茶,突然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皱眉,抬眼看向明显有些失神的小全子,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连茶水都能倒到外面去!”
小全子被沈妍可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惶恐之色,带着深深的歉意说道:“娘娘息怒,请饶恕奴才的罪过。奴才刚才只是在想……您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受尽了委屈和磨难,按理说应当对他们心怀怨恨才是。可是如今到了这般生死攸关的时刻,您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出手相助。您的心肠实在是太过善良了啊!”
听完小全子这番话,沈妍可脸上露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那笑容中不带丝毫温度,令人不寒而栗。只见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哼,我自然是要好好‘帮衬’他们一番的。要不然又怎能顺顺利利地送他们下地狱呢?毕竟一家人嘛,就该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能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