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目光落在地面上的离影晶。晶石的光芒黯淡而幽冷，宛如一颗熄灭的星辰，却隐约散发出不安的颤动，仿佛还残留着秦夜墨的气息。

“试炼的意义……”白煜天低声呢喃，声音中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是牺牲他人的生命，换取这所谓的力量吗？”

“试炼的意义，从来在于代价。”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漠得如同审判，“九境的和平，需要有人承担守护的责任。而责任，便是承受失去，承受痛苦。”

白煜天的目光变得冰冷，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责任？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责任？让我亲手杀死帮助我的人？让我每一次试炼，都背负更多的痛苦？”

声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情绪平复。

白煜天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指节发白。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愤怒：“秦夜墨不过是影境的牺牲品，而我，只是一个替你们清理试炼遗留的人。”

“试炼的道路上，从没有纯粹的牺牲品。”声音依旧冷漠，“每一个踏入试炼之人，皆有自己的选择与命运。秦夜墨的存在本是影境的枷锁，他的死是解脱，更是试炼继续的必然。”

白煜天沉默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目光闪烁不定。耳边的低语仿佛成了巨大的锁链，死死束缚住他的思绪。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秦夜墨倒下的画面，那双带着一抹释然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他，仿佛在质问，又像是在宽恕。

“这条路……”他喃喃着，声音带着痛苦与犹疑，“还值得继续走下去吗？”

他再次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光柱的方向，脚步却迟迟未动。他的身后，是逐渐崩塌的影境，是秦夜墨的尸体和那沉寂的离影晶；而他的前方，则是未知的试炼，是更大的牺牲与痛苦。

“如果我停下，九境的和平会崩塌，对吗？”白煜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坚定的锋芒。

那声音回答得毫不犹豫：“是。”

“如果我继续，便要不断失去身边的人，直到我一无所有，对吗？”

“正是如此。”

白煜天微微垂下头，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他轻声说道：“你们的试炼，真是残酷得令人厌恶。”

他俯身捡起离影晶，手掌握住晶石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令他忍不住轻轻颤抖。这力量不再是单纯的灵力，而是一种带着阴影气息的孤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而去，只剩下这枚晶石，静静地与他相伴。

“苏清妍……江离风……星洛……秦夜墨……”白煜天低声喃喃，目光复杂，“或许对你们来说，这是一种解脱。但对我而言，却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将离影晶收起，缓缓转身，朝光柱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风从苍茫的平原上刮过，带着一丝干燥的寒意。他的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落得无比坚定。孤独的身影在大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这一片无边的世界中，他是唯一的存在。

然而，他的心中却始终回荡着那个难以抹去的问题：如果所谓的九境和平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这条路，究竟值得继续走下去吗？

光柱渐渐放大，映照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影子。随着光芒的吞没，白煜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平原之上，只剩下无尽的风声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