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五大宝药,皆是疗伤圣品,极受武师吹捧。
其中乾元膏更是以物美价廉闻名,堪比金疮药六成的药效,售价仅需一百五十文,也就是一钱半银子。
其他宝药都在五钱银子到一两银子左右。
如若涨价,则毫无优势。
江湖武师虽然粗鄙,但又不是傻子,五钱银子,还不如加点钱直接买金疮药呢,虽然贵,但药效更好,很多人还是愿意掏这份钱的。
更何况慈仁堂还有丙秩医官坐堂,口碑更有保障。
一听乾元膏要卖五钱银子,满堂食客顿时看了过去,满脸错愕。
李大壮继续言之凿凿的说道:“你们知道吗,许大夫还欠了丰乐楼的赵掌柜三百两银子,赖着不还....”
嘶....
这就不奇怪了,正是因为要偿还债务,所以才趁势涨价....食客们大吃一惊,顾不得吃饭,交头接耳的私语起来。
这时,隔壁有桌食客哂笑说道:“我左思右想,该不会是想最后再圈一波钱,然后跑路吧,你们说太医司会不会出面啊?”
在座都是穷苦人,谁能甘心被割韭菜,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起初大家还只是心平气和的议论,此话一出,食客们有人错愕,有人不信,有人义愤填膺的猛拍桌子。
气氛顿时变得激烈起来。
“许大夫糊涂啊,他这些年来救死扶伤,怎会见钱眼开?医德何在?殊不知如此一来,只会让保安堂死得更快!”
“要我看,这许仙就是个唯利是图,榨取钱财的贼医!”
“只知贪钱敛财,败德辱行....”
一张张脸,瞠目结舌,一双双眼睛,含着错愕和茫然,大堂内外愈发嘈杂,食客们说的煞有其事,倒是让不明真相的路人信了大半。
干得漂亮....李大壮一边扼腕叹息,一边不留痕迹的扫过几位同行。
“你放屁!”
差役一拍桌子,高声叫道:“许大夫岂是这种人!”
“对啊,许大夫妙手回春,丹心厚载,怎会是这种小人!”
“我们也不信。”食客们纷纷附和。
李大壮没想到这群本地人对许仙这般推崇,竟齐心维护,声音顿时弱了几分,“呵,不信便不信,反正元灵草告罄是事实,由不得你们不信。”
见势不妙,几人便将话头重新拉回到乾元膏涨价的话题上来。
众人又交头接耳的争论起来,就连食肆老板也驻足围观,忘了传菜。
差役们大声辩解,但没人相信,只好默不作声。
其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虽然他们是以一百文的价格买到手,但谁都不会真以为乾元膏在主药告罄的情况下,价格不仅不涨,反而倒降五十文。
毕竟他们也不敢保证,许大夫是不是看在李捕头的面子上才只要了友情价。
要知道,医馆的利润是极薄的,因为要从药铺购置草药,大头都被各大药铺赚走了,之前一百五十文几乎已经是成本价,一百文那纯纯是赔钱卖药。
许大夫仁善不假,但也得吃饭啊。
见气氛又重新火热起来,几名‘茶客’顿时更来劲了,一脸痛心疾首,扬声道:
“如此一来,恐怕许大夫前面积累的名望就要一扫而空,遭人唾弃,背上骂名,前途尽毁啊。”
“没想到昔日荣光的保安堂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令人寒心呐。”
“哎,可惜了....”
“放你娘的屁,你可以诘责乾元膏,但不许你说许大夫的不是,许大夫救过我妹妹,他是个大好人!”
李大壮驴劲顿时上来了,与那人大声争吵。
边上众人拱火起哄。
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李大壮被那人按在地上攮了好几拳,差役们这才上前将两人拉开,秩序恢复。
角落的一桌,陈有名正与几名好友推杯换盏,忽然听到大堂内爆发阵阵嘈杂,扫视一番后,皱起了眉头。
几人都是官办药局的同窗学子,药局不同于医馆和药铺,乃是太医司直属设立的医者学堂,专门挑选有天赋的稚童从小培养,被称为医官的摇篮。
药局的学子,师从科班,最差也能混个丁秩医官。
陈有名是药局这一届最有出息的学子,被老师们寄予厚望,其他几人也都是此间佼佼者。
陈有名近日心情极差,他摸底考砸了。
所谓‘摸底’是指药局专门为丁评组织的提前预演,有时候也会请一些非科班的天才新秀,这一次摸底请的是红袖坊的花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