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弹劾内阁首辅居功自傲,不规劝帝皇,反一味怂恿纵容君上行不孝之事。”
“臣要弹劾礼部尚书汪俊,不遵国家礼仪,胡乱更改大明礼仪。”
眼见皇帝没有退让的意思,他们又开始攻讦皇帝的近臣。
看有失控的局势,陆松起身侍于朱厚熜一侧,更多的御林军锦衣卫手持钢刀,一时间奉天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厚熜惊讶于他们的勇气,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还是气的牙根啧啧,心酸,无奈,悲凉,困惑,愤怒等情绪交织,瞬时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背后怂恿之人还在隔岸观火,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只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你们都是饱读圣人之书,如今国朝边疆不稳,你们无御敌之能,百姓困苦,你们亦无安民之策,嘉靖这一朝不养这样的闲人,吏部尚书何在?”
“臣在”
“将他们先交由锦衣卫核查,有什么话去诏狱说去,若有贪污受贿,结党串谋的即按洪武朝成法办理,没有贪污的罢官夺职,收回朝廷历代赏赐,剥夺功名。”
皇帝动用锦衣卫还是在这等时间点,无数官员面色发白,这可是两百名名官员,一旦下了锦衣卫昭狱,那将牵连无数啊。
洪武朝的做法就是贪污六十两以上即扒皮充草。放到现在就是贪污七万人民币就要剥皮。
洪武之后,朱元璋也觉得自己执法过甚,于是修改律法,减轻刑则,唯有对一例涉案人员,不仅没有从轻发落,反而加重罪行,就是结党之人。
见廖纪有些迟疑,朱厚熜问道“爱卿可还有需要补充的?”
补充,我补充你个大头鬼啊,我是真的不敢奉诏啊,这些人虽然官职不高,权利不大,但却都是实打实的读书人之楷模,特别杨慎,真要不小心收受哪个外官的孝敬,而被杀,自己作为领旨罢官的户部堂官,免不了也要受人诟病啊。你边上就站着锦衣卫指挥使,你不交代他来办,先让老夫来得罪人。
不仅皇帝怕文臣,文臣们更怕啊,他们太知道文臣对付他人的手段,若是用在自己身上,那是要遗臭万年的。刀把子能砍人命,笔杆子却是能让后世子孙都抬不起头做人。
“陛下是要残害忠良吗?”愣头青杨慎看着周边虎视眈眈的侍卫,毫不畏惧,仍坚持说道“臣家中除了分家时的几亩薄田,无任何家财。”
“朕知道你素来清廉,可这些人当中可不一定啊,你父亲说你是没长大的孩子,如今朕是深有体会,你去种几年田,再来想想把时间精力放在和朕争论这等事上是否值当。”
一挥手,侍卫们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抓鸡崽一般,拖着就往外拉。
既然大鱼不想主动跳出来,那自己就顺藤摸瓜,况且如今自己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揪出幕后黑手了。
廖纪何等聪明,只言片语间就明白皇帝是恼他们不长眼,这什么场合,你就出来反对,若是暴躁一点的皇帝,真的直接就上刀把子了。而看样子皇帝并不想杀了杨慎,反而是另有其人。
“臣领旨。”说完,廖纪退回班列。其实,廖纪愿意领旨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件事自己去办,还能掌控好局势,若是如张璁或者武将那般为了讨好皇帝,不计代价故意从中作梗,那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啊。
忽听一阵钟鸣声,太监挥舞静鞭,三响过后,紫禁城外鼓乐齐鸣。礼部右侍郎李时高呼“吉时已到,迎驾圣母。”
文官之首杨一清,武官之首张崙在礼部司官的引领下,缓步而行。
原本朱厚熜念杨一清年迈,许其在家休息,不必如此辛劳,岂料这老家伙反讽皇帝,既然看不起他年老又为何让他做这大明内阁首辅,于是乎这老家伙还是随着众人迎接圣母回朝。
慈宁宫
古色古香的宫殿内,蒋太后端坐于凤椅之上,她的眼神柔和而又充满欣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嘉靖皇帝。
她的丈夫兴献王朱祐杬已于五年前去世,大儿子朱厚熙出生五日便早夭,嘉靖是家中唯一的男嗣,因此打小嘉靖皇帝就在王府无法无天,也是深受其母亲宠爱有关。
这些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年轻时的光芒。嘉靖皇帝身着龙袍,虽然年轻,但已是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展现出不凡的君王之相。
蒋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看着跪地行礼的嘉靖,顿时泪如雨下。
“我的儿啊,这几年可苦了你,都怪为娘的没用,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让那些外人欺负到我儿子身上。快起来,坐娘的身边来。”
早上朝廷发生的事情,蒋太后已经知晓,知道这些文臣又拿皇帝生母的事情做文章,心中好不气愤。
明朝的后宫不像影视剧里面,有那么多的规矩,动不动下跪行礼磕头啊这些,那都是唬老百姓呢,谁家真那么过日子,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还有你这妮子,整天喊着要哥哥,如今哥哥来了,你倒不说话了?”蒋太后打趣道,几位嬷嬷也是低声笑着
一旁的永淳公主,面带绯红,显得有些羞涩,眼睛灵动而有神采,时不时地偷望一眼自己的哥哥,却又在母亲的打趣声中低下头,如同含苞待放的荷花,既纯净又带着一丝娇羞。蒋太后轻抚着永淳公主的发髻,嘴角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意,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女儿的宠溺和对儿子的骄傲。
嘉靖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永淳公主的身上,他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那是对妹妹的关爱与宠溺。不远处,永福公主端庄地站立,她已为人妇,身上散发出成熟女性的温婉与恬静。
“臣妾叩见皇帝陛下”永福公主乃嘉靖皇帝长姐,从小嘉靖在前面闯祸,这位长姐就跟在后面擦屁股。
“长姐这是笑话我呢,这又没有外人,干嘛要戏弄弟弟”嘉靖记忆里浮现着与姐姐妹妹的回忆,前世陈凡是独生子,可体会不到有姐妹的乐趣,一时间竟好生羡慕起幸运的朱厚熜。
“丫头,这些年有没有调皮捣蛋,惹母亲不开心啊”看着妹妹还有些不适应,朱厚熜转头对蒋太后笑到“娘,您看永淳也渐渐年长,该准备给她物色驸马了”
原本只是为了缓解和妹妹的气氛,嘉靖才略开玩笑,此言一出,看到大伙的表情,嘉靖纳闷道“母亲若是想多留永淳两年,儿子也是不介意的。”
“哼,你都多大了?当了皇帝还打着关棍,你还有脸说你妹妹。为娘的已经为你物色皇后了,改日抽个时间皇帝看看”蒋太后一听嘉靖打趣妹妹,真的气不打一处来。皇帝都十七有余,在古代特别是皇族妥妥的大龄剩男了。
“哈哈哈,皇兄还是先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吧,我还想多陪母亲和哥哥几年咧。”永淳幸灾乐祸的大笑着。
没想到这个回旋镖打到自己了,看着大家取笑自己,嘉靖也是哈哈大笑。
在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双方父母或者家族谈妥即可成婚,主打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大族叫政治联姻。
蒋太后知道自己儿子打小主意正,而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婚姻之事还是要听取自己这宝贝儿子的建议。
“儿子还小,不急不急。”嘉靖随意说着,顺手想拿点细巧茶食缓解尴尬。
“还小?你若再不成婚,母亲如何对得起你朱家,不行,今年就得成婚,明年抱不上孙子,我坐这太后之位又有何意。儿子要是不想管,那就一切交给为娘的,放心母亲会替你好好把关。”蒋太后早就下定决心了“别说皇帝了,就是普通人家在你这个年纪都成婚了,难不成你要做光棍皇帝不成?”
那些个嬷嬷微笑着,太监宫女不敢笑,只能低着头。
宫殿内的气氛温馨而和谐,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可有一人却是异常愤恨,那就是明武宗之生母,昭圣慈寿皇太后,张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