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挡着嘴,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努力强撑着继续和沐霖云聊天。然,一个不留神,他便倒头睡着。
他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车厢壁上,呼吸平稳,快速进入了梦乡。
程野突然不说了,沐霖云先是不知所措,等他仔细观察后发现程野只是睡着,他神情难免错愕了一瞬,他没想程野会突然入睡,他摇头失笑。
沐霖云瞧着程野那原本充满活力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安静,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阴影,想必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沐霖云见此,不由得心疼起这样顽强又乐观的程野,他不敢想象年幼的程野在那样的家庭中活的到底有多辛苦。
马车依旧不紧不慢地缓缓前行着。
沐霖云不经意间瞥见程野的头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来晃去,心中顿时涌起担忧,他生怕程野磕碰到车厢上。
于是,他轻轻地往程野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将程野的头护在自己肩上。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少顷,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咚咚咚”的敲击声,原来是夏风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却也让沐霖云的思绪从程野身上暂时抽离出来。他微微皱起眉头,压低声线沉声问道:“程实打算做什么?”
夏风早已跃上马车,坐在马夫身边。听到沐霖云的询问,他同样压低声线,缓缓地讲起今天他跟踪探查到的结果:
程实来到镇上,直接去了一处偏僻的宅院。那院子的主人是马家管家安置外室的宅子。
程实在那院子待了片刻,随后跟着马管家入镇上富商马宅。
原来那程实拿八字要送进马家,与马家的小儿子结亲。
马家的小儿子常常混迹烟花柳地得了脏病,药石罔效眼看时日无多,马家夫妻为了小儿子死后能够进祖坟,打算为他结门亲事,开出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不想没一家愿意,马家加价五十两银子聘礼,有不少人心动却怕被骂名,暂时没行动。
恰在此时,程实送上生辰八字,马家看后很是高兴,当即定下婚期,说好两天后一顶小轿将人接入马家。
程实当场点头同意,并收下二十两银子,两家讲好结亲之后,再另付余下的银子。
随后程实从马家偏门出来,随后他便去了一家茶楼,见他的长子程承德。
父子俩见面后就低声密谋,在与马家结亲当天骗程野来镇上,到时候给程野灌药,让他无力逃跑,只能乖乖不反抗嫁入马家。
灌的药分两种,一种是让人昏睡的蒙汗药,一种是楼子里给姑娘公子们催情用的脏药。
程野嫁入马家的事,父子俩串好口供,都说是程野自己看中马家钱财,自己想攀高枝,死活要嫁进去,他们又劝又拦都挡不住他谋求富贵的决心。
父子两人说好,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卖子求财,以免影响耽误程承德求学的事。
就说今日程实来镇上,是为了给程承德送银子买纸。
程实还再三嘱咐交代他儿子不要说漏嘴。
“父子俩后来为了一块玉佩的事产生争执,不欢而散,程实已回采石场。”夏风不带感情的去说完。只是他也不禁在心中感叹,程野实在是倒霉,遇到如此狠毒的家人。
沐霖云得知程家父子竟准备如此卑劣恶毒地算计程野,当下脸色骤冷,那狭长的眼眸中瞳孔漆黑如墨闪烁着寒芒,仿佛能射出冰刃。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厌恶,程家父子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恶寒。
沐霖云回想起昨夜之事,他当时就猜到程实大晚上偷偷跑回去拿程野的生辰八字肯定不简单。
还好他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今日离开大青村时便已作下安排。
程野被夏风的说话声吵得烦躁,不满地嘟哝了两声:“该死的蚊子,走开!”接着,他一只手挠了挠脖子,动了动身子又接着睡去,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沐霖云看着程野的反应,觉得甚是有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浮现一丝不自觉的宠溺笑意。同时,他也暗暗庆幸自己的果断决策。
他也在心中再次坚定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好如此有趣的程野,绝不能让程家父子的阴谋得逞。
在他有限的时间里,为程野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直到……沐霖云想起自己不确实的寿命,嘴角浮起一抺苦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