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德莱,至圣奥义部会客厅。
“莫奈,你非给我个说法不可。”信仰理论部部长列维坐在躺椅上,抿了一口茶。
“这是宗座的决定。”莫奈说。
“是你说服他的。我就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说出来没好处。”
“我不会魔法。”列维轻声叹气。“我非常敬重你,千真万确。可我们的工作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哪怕你执意给我们添乱,也该找个合适的借口。”
“我也是不得已。”
不管列维怎么说,莫奈都用废话敷衍回去。一杯茶喝完,莫奈又给列维续上第二杯。
列维起身,稍稍活动身体。他在会客厅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自己茶杯上。
“很多地面人没有烧水的习惯。他们生火、把水倒进锅里煮开。可很快,水又会凉下去。他们没有保温的茶杯,也不可能喝一天热茶。”
“我知道。”莫奈平静地说。
“只有住在埃特里亚和利弗茨的地面人,才能过上这种生活。茶叶是奢侈品,一般人喝不起。”
“嗯。”
列维想生气却气不出来。莫奈根本不反驳,列维说半天,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
“现在正应共克时艰。而不是为了保障自己的吃穿用度,加重地面人的赋税。”列维不再绕弯子。
“我所做的,就是共克时艰。”
“我原以为你同情地面人。可是,就连对地事务部部长霍斯特都不赞成加重地面人负担,你为什么要说服教宗加税?”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列维。”
“你应该把苦衷说出来——至少,说给我们枢机团听。”列维坐回躺椅上,喝了一口茶。
“我跟宗座说了。我知道很难,可是……”
“一点都不难。”列维打断莫奈。“和地面人的神学辩论,我就没输过哪怕一场。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莫奈,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你不正常。”
“你觉得,我应该同情地面人?”
“我希望你前后一致。”列维说。“这次的争端,霍斯特有一百种方法叫那小子从人间蒸发。你却非要接受挑战、和他开展神学辩论。你要是真喜欢地面人,最初就不该让宗座加税。”
“自始至终,我考虑的只有一点——阿凯德莱的存亡。我看了他写的建议书,有不少有趣的观点。我想,最好见上一面。”
“我服从宗座的决定。”列维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会客厅。“但是莫奈,明天的辩论,你希望你保持沉默。你是魔法的专家,可神学辩论上最好听我的。要是你给别人太多把柄,我也无法保证赢下辩论。”
“没问题。”莫奈无所谓道。
茶月xv日一大早,保罗和多米尼从学校出发,赶往蒂佛里大教堂。
“讲稿我昨晚又查了一遍,没问题。”保罗说。
“那种事怎样都好。”多米尼说。“我根本没想赢。那个信理部长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还有,没必要走这么早。”
“去晚了没位置。”
“我昨天才知道,蒂佛里大教堂靠售卖前排座位,已经赚上好一笔钱了——埃特里亚的人抢着来看我笑话。算他们良心发现,蒂佛里大教堂为我保留了一部分座位。你也跟其他教明会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坐前面看吧。”
“呃……虽然现在说不太合适,”保罗欲言又止,“万一真的输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不留遗憾。”
等保罗赶到,蒂佛里大教堂早已人头攒动。有在附近卖早饭的,替别人排队占位的,啥都不知道来凑热闹的……以及极少数想听神学辩论的。
这也正常,神学辩论又不是大众娱乐。真正吸引他们的,是阿凯德莱的两位枢机要来大教堂。和枢机见面的机会难得,多米尼的神学辩论只是余兴节目。
“你来得真早。”保罗发现了乔西。
“学校离这太远了。”乔西说。“我又不可能晚上不睡觉通宵排队。坐这么后,啥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