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出问题别找我。”弗斯特把写了一半的毕业证还给莉泽尔，让她抄完剩下的另一半废话。“今天办理毕业的这么多学生中，你是成绩最好的。”

“哦。”莉泽尔面无表情。

“出学校后你就是社会人了，可没人惯着你。自己的毕业证都不上心，早晚栽大跟头。”

莉泽尔没顶嘴。她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继续抄下去。抄写是细致活，情绪波动时容易出错。

“上午有个学生刚出校门，又被家里领着找回来。说毕业证抄错了，要我拿新的来。唉，这种有总主教牧徽的空证件，都是提前点好人数，报多少拿多少的。如果搞一堆放学校备用，还不乱套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别再给我添乱。”

“不会的，老师。”莉泽尔拿起抄好的毕业证和承诺书，递给弗斯特检查。“我没有家人。妈妈在我五岁时就死了。”

弗斯特瞅了莉泽尔一眼。他迅速找到毕业证上学校主管签名的位置，签好字。一份学校留档，另一份还给莉泽尔。“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莉泽尔收起桌上零乱的成绩单，和毕业证、承诺书一并拿到手上，理了理，放回文件袋。

“毕业快乐。”

弗斯特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快乐的意思。他一大早就坐进这间办公室，把印有总主教牧徽的空白证件来回点两遍，再对每个申请毕业的学生，重复相同的注意事项。虽然预留了午饭时间，但上午领毕业证的学生抄东西太磨蹭，他只好饿着肚子守在这里。好不容易办完上午那波人，下午办毕业的学生又排起长队。

莉泽尔同样快乐不起来。她在走廊里等了好久，寒风瞅准衣服的空隙钻进身体，吹得她直打哆嗦。

毕业后要做什么？她还没想清楚。综合评价“优秀”，在学校里，勉强算一项荣誉。可离校后，又有谁认呢？老师们都说，教会喜欢收成绩好的去见习。如此的综合评价，即便是女生，教会也愿意破格录用。

即便是女生？教会觉得录我是给我面子、愿意屈尊俯就我，我还瞧不起他们呢，莉泽尔想。所谓的神学理论根本不成体系，那帮圣职者也相当虚伪。总主教贝伦加，当初是如何把他的神父送进维琴察监狱的，莉泽尔还没忘。怎可能去那种人手下做事。

去利弗茨——莉泽尔心里隐隐有这个念头。她曾和保罗约定，去利弗茨大学魔法专业。可如此玩笑般的约定，对方大概没当回事。

更不用说，在约克省，魔法的风评很差。大家都说，魔法是邪恶的巫术。从前抓到巫师是要烧死的，正派人不该学魔法。

所以呢？正派人就该研究没用的神学理论、进教会，削尖脑袋当主教吗？果真如此，我宁愿当一个邪恶的巫师，莉泽尔想。总之，去利弗茨吧。说不定到那之后，就有新想法了。

“莉泽尔，你等会。”

她收好毕业证将要离开办公室时，突然被弗斯特叫住。

“我说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对，就是你，才想起来。”弗斯特敲了敲自己脑袋。“贝伦加总主教找你有事。”

堂堂总主教，找我一个才毕业的学生？莉泽尔不解。

“他这几天都在约克市。你走约克大教堂正门进去，穿过中厅，去里面找他。”